朝廷真要追究,咱们也有话可说——此乃家族弃子,其行止与家族无涉!”
“对对对!族长英明!”
“早该如此!真是祖宗保佑,让她没真闹出人命!”
“这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眾人纷纷举杯,以酸梅汤代酒,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杯盏碰撞间,气氛终於活络起来,开始有说有笑,商量著晚上要不要再加两个菜,小小“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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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內的气氛虽稍缓,但几位族老眉宇间仍残留著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与后怕。
五叔公放下茶盏,嘆息一声,打破了短暂的轻鬆。
他语气复杂,“从前她在宫里,虽说性子骄纵些,行事荒唐些,也不过是女儿家爭风吃醋,丟些顏面,破费些银钱。
咱们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能帮衬也就帮衬了,只当是破財消灾,盼著她能吃一堑长一智,安分些度日。”
四叔婆用帕子摁了摁嘴角,接口道:“可不是么!往日里她变著法子往宫里捎信要钱要物,咱们哪次不是紧著好的往里头送?
就盼著她哪怕不得宠,也能安安稳稳的,別惹出大是非,便是对得起她早去的爹娘了。”
族长赫寿闻言,脸色却陡然一沉,手指重重叩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帮衬?安稳?”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压抑不住的怒气,“以往那些小打小闹,皇上、太后乃至太皇太后或许只当是后宫妇人无知爭宠,一笑置之。
可如今呢?她竟敢胆大包天到往宫里夹带私药!那是什么?那是禁药!是祸乱宫闈、谋害嬪妃的脏东西!”
他越说越气,猛地站起身,环视著在场诸位族老:“这次是她运气好,没闹出人命,也没被当场拿住铁证!
可下次呢?谁能保证她下次还能有这般『好运』?
那药是怎么进去的?用的是我们乌雅家旧日的关係,走的是我们乌雅家勉强维持的门路!一旦深究,我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这一次是送药,下一次若她昏了头,弄出更骇人听闻的东西呢?”
赫寿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届时雷霆震怒之下,谁还管你知情不知情?谁还管你是不是『只是帮衬』?
一个『勾结宫嬪、窥探禁中、意图不轨』的罪名扣下来,那就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大祸!”
这话如同冰水泼下,让刚刚升起一丝温情的眾人瞬间如坠冰窟,那点残存的不忍立刻被巨大的恐惧所淹没。
“族长所言极是!”一位一直沉默的族老猛地抬头,脸色发白,“这不是儿戏,更不是破財就能消的灾了!
这是在拿全族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给她做赌注!我们赌不起,也绝不能赌!”
“对!绝不能赌!”眾人纷纷附和,態度变得无比坚决。
“以往给银子、打点关係,是情分,是盼她好。如今她自寻死路,竟敢触碰宫规国法的底线,便是自绝於家族!”
赫寿斩钉截铁,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从今日起,乌雅氏没有这个女儿!
所有与她相关的旧人、旧路,全部彻底清理乾净,决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这不是我们心狠,这是断尾求生!”
“为了乌雅氏的传承,必须如此!”
这一刻,所有犹豫、所有怜悯都被彻底斩断。
家族的生存压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