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说这后宫之中,除了与太子有直接利益衝突的佟佳贵妃,谁最有可能对太子下手,那么这位出身不高、子嗣被夺、晋升无望且近来行为屡屡失常的乌雅庶妃,便是头號嫌疑。
乌雅氏冷眼看著这一切,心中竟是一片冰凉的漠然。
该处理的,她早已处理了。
那个瓷瓶,在写完血书后,她便已用特殊的方法彻底清洗乾净,碾成了粉末,混入香炉的灰烬中,早已无踪无跡。
至於其他可能留下痕跡的东西,这些日子以来,她借著各种由头,或毁弃,或深埋。
他们能搜出什么呢?
最多,也就是搜出她那封“精心准备”的血书吧?
想到那封血书,她心底甚至生出一丝期待。
搜吧,搜得越仔细越好,最好能立刻发现那处暗格,將那封控诉佟佳氏的血书呈於御前!
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结局!
侍卫们翻箱倒柜,检查妆奩,敲击墙壁和地砖。
殿內一片狼藉,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乌雅氏垂著眼,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失去了生气的木偶,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著她內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她等待著,等待著那封能將她拖入地狱、同时也能將更多人拉下来陪葬的血书重见天日。
*
乌雅氏还是低估了御前之人的能耐。
能在帝王身边行走多年,歷经风波而屹立不倒,李德全等人靠的绝非仅仅是谨慎和忠诚,更有实打实的、远超常人想像的本事和眼力。
搜查进行得细致入微,远超寻常。
一名经验老到的太监敏锐地注意到梳妆檯附近一块地砖的边缘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同於周围灰尘的摩擦痕跡。
他不动声色,示意同伴继续製造动静吸引注意,自己则蹲下身,用特製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小心插入缝隙。
轻微的一声“咔噠”,地砖被撬起。
锦盒被取出,呈到李德全面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名侍卫在检查乌雅氏一个废弃的、看似普通的香炉时,发现炉壁內侧靠近底部的位置,粘附著一层极细微的、与寻常香灰质感迥异的灰白色粉末。
他並未声张,而是用乾净的白绢小心刮取了一些,密封起来。
李德全打开锦盒,那暗红色的字跡和刺目的指印赫然映入眼帘!
他瞳孔骤缩,只是快速扫了几行,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而另一边,那侍卫也將密封的绢包呈上,低语了几句。
李德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射向依旧强作镇定的乌雅氏。
他缓缓展开那血书,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乌雅小主,此物……你作何解释?”
然而,还没等她“解释”,李德全已然將那个密封的绢包在指尖轻轻一转,声音更沉:“还有这香炉底残留的粉末……经初步查验,若咱家没看错,应是前朝宫闈秘录中曾提及的奇毒『缠丝』。
无色无味,入水即融,毒性剧烈且发作缓慢,症状似恶疾缠身,极难察觉。小主宫中,怎会有此阴诡之物?”
“毒药”二字如同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乌雅氏看似无懈可击的偽装之下!
她眼底的慌乱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只剧烈波动了一瞬,便被她强行压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