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高个少年直接衝上前,想要抓住韩小廝的脖子,嚷著:“混帐东西,居然敢在酒中下毒,看我不……”,不想有个身影一带,直接抓著韩小廝避开了攻击,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令张敏之都忍不住暗叫一声好。
李璇的声音平静传来:“动手之前先问过我。”
被李璇挡住的少年正是孟泽良,他訕訕退后一步,目光里依然带著怒意,一侧的人拉著他的衣袖说道:“泽良兄少动怒,这人……”
孟泽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李璇一眼,隨后往一侧站立,脸上恢復平静。
李璇视而不见,朝张敏之冷漠丟了两个字:“继续。”
张敏之点了点头,稍稍提高声量,和声说道:“诸位不用担心,你们所喝的梨酿並没有毒,只是韩大通为了保证计划顺利,特意去了其中的苦味,真正有问题的酒是在我手上那两罈子里。如果韩大通不死,各位今天恐怕也不太好过了。”
在场的人自然是鬆了一口气,到底是少年心性,確定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立刻就將注意力转移到了旁的地方。
“你刚才说韩大通的计划?他的计划是什么?”梁中康见张敏之推翻了自己的推测,心中大为不妙,见她没有继续,立刻忍不住问道。
这也正是大家都想要知道的消息,目下的情况变得扑朔迷离。
“这就要问韩小廝了。”张敏之將关注点重新引到了一直沉默的韩小廝身上。
他低著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握紧的拳头和微颤的身体却泄露了他心里最深的恐惧。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张敏之没有等他,自顾自继续道:“不要紧,我倒是能猜一猜。韩大通,现年五十一岁,四川人氏,年少困苦,但善钻研,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故,或者说是奇遇,让他摆脱了穷人的身份,但是他好逸恶劳,挥金如土,很快就將之败光,於是,不得不开始继续从前的勾当,你们一路走来,想必是坑了不少人吧?”
韩小廝原本苍白的脸上更加是毫无血色,跟死人一般,断断续续得解释:“我们是正经买卖,我们……”
“还说是正经买卖吗?”张敏之冷冷看著他:“酒中下的东西,自然有官府去確认,你们这一路做了多少勾当,官府必然也是会追查到底的,想来也是,次次得手,你们的胆子也就大了,这一次还敢对天子门生下手,若是真被你们得逞,却不知道这一次的入学考试会变成什么模样,又或者,你们以为自己可以逃得过干係?”
韩小廝在她的一字一句中再也喘不过气来。
“你说了这么多,和韩大通之死有什么联繫?”梁中康插口道:“难不成这还是受害人找他报仇?”
“其实没什么联繫,不过是提醒下大家,以后出门在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千万別吃,还有……不要以为知道了名字,你们就是认识了。”
张敏之话音未落,就收到几道不屑的声音,她也不以为意,越简单的道理,大家越不在意,最后只会落得重蹈覆辙的下场,歷史有著惊人的相似,为什么呢?大多都是自以为然,並不会引以为鑑。
“言归正传,我们来说说韩大通的死。”张敏之往身体往前移动,前方的人自动让出空间,几步之后,她站在了房间里,开口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韩大通的尸体靠著墙壁坐著的,他面前的地上有血跡,但是大家请看这里。”
她指著韩大通身体前方的不远处说道:“这里也有血跡。”
“这能说明得了什么?”有人不以为然问道。
“可以说明很多东西!”张敏之竖起手指,说道:“血跡能够喷得这么远,而且,有如此的幅度,说明凶手,是从他的背后捂住他的嘴巴,割开他的喉咙,动作乾净利落,所以,这血才能喷出来,溅落到这里。如果是在面前的话,第一,致命伤就不会在喉咙,第二,前方的血跡会被凶手的身体遮盖住,那么,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痕跡了!”
顺著张敏之的指引,果真见到地面上的斑斑点点血跡,確然是如张敏之所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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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人却不服气。
“你方才说,凶手不是韩小廝,那我问你,这地上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呢。”梁中康指著某个位置说道:“虽然浅,但是看起来並不大。一定是凶手留下来的。依据鞋印的痕,明显是属於男子,而像这般小的脚印,恐怕超不过十三岁。”
“你想说是韩小哥留下的吗?我也这么认为,昨天下雨,四处泥泞,带上脚印在所难免。”张敏之应道。
“不是如此简单吧。”梁中康带著轻微的自满,似乎是抓住了张敏之的漏洞一般,据理力爭说道:“据小二交代,韩大通此人要求非常苛刻,房间里是容不下一点泥垢,如果他发现了这个脚印,必然会大发雷霆,让小二立刻打扫乾净,但是小二並没有收到韩大通的要求,说明这个脚印,应该是在他遇害之后才留下的。”
“我不这么认为。”张敏之直接否认:“请兄台仔细看著脚印上面的血跡,如果是在韩大通被杀之后才出现,那么血跡,自然应该在脚印之下,並且伴有擦痕,但是这些血珠子,十分完整,说明凶手杀人之后,根本就没有到门口去过。”
梁中康的面色微微发白,声音有一些颤抖:“你既然如此篤定,莫非……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方才我已经说过,凶手不会比韩大通矮,从背后一刀毙命,自然是在他不曾防范的情况下,面对韩小廝,韩大通虽然也不会对他有所防范,但是大家也看到了,韩大通身材高大,就算韩小廝有机会,也根本不可能得手,就算得手,也不会是喉咙这个位置。”张敏之说著,转头看了看韩小廝,继续说道:“如果没有猜测错误,昨天晚上,韩小廝跟韩大通下楼请大家喝酒,喝到一半,趁著韩大通酒酣耳热的机会,以上茅房为藉口立刻,他不敢从正门直接进入房间,是因为前方耳目眾多,韩大通如果丟了东西,必然会彻查,到时候,他根本就无从辩解。所以,他在茅厕溜了一圈之后,就从预先踩好点的假山进入到了韩大通的房间,取走了锦盒,放到了预定的地方,之后他就回了自己房间休息,没想到第二天一醒来,就听到韩大通被刺的消息。韩小廝,我说得对不对。”
“是……”韩小廝颤抖著,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既然不是韩小廝,那么凶手又是谁?”一侧的孟泽良终於忍不住发问:“韩大通身材相对韩小廝来说是很高大,但是对我们来说,却不过平平。”
张敏之嘆了口气,说道:“身高不过是其中的一点,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
梁中康冷冷说道:“张延龄,不要卖关子,把话说清楚!”
“不要著急,我並没有卖关子。”张敏之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这才开始说道:“方才我自假山爬上来,在窗户上还发现了一些血跡,那血跡自內而外,显然是凶手留下的,但是很奇怪,假山上却只有韩小哥的脚印。先前已经说过,他不是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他到底又是怎么离开的呢?在將一些蛛丝马跡整合之后,我终於得到了答案。”
先从两天前说起来。两天前掌柜在送走韩大通之后迎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他的头戴著一顶帽子,身上披著一个斗蓬,一进来就在韩大通的房间旁也定订了一间房,同时將身上的包袱放在房间里,令掌柜的不准让任何人进入房间,而后离开。
由於客栈的位置偏僻,加之阴雨天,故此在这之后,並没有人入住,次日早上,掌柜迎来了本店的第三位客人,也就是唐画师,巧得很,他选的房间,也跟韩大通的房间旁边,只不过是在另一侧,之后,他就在房间里,一直到其他学子们出现,这才现身,並且与张敏之言语投契。
当天下午客满,韩大通也来住店,由於脚上的泥垢踩得满屋子都是,所以,他和韩小廝换了鞋子,就让小二再清扫了一遍,自己则带著酒到楼下和大家痛饮。韩小廝为了完成神秘人的交代,於是假装去茅房,通过假山爬进房间,將锦盒偷走。而那一边,酒喝到了一半,空了,韩大通找不到韩小廝,只能自己回到房间,预备將预先下过毒的梨酿带下去,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所以韩大通在一进到房间,就把门锁上了,正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口那边有奇怪的声音,於是过去查看,此时,凶手藏匿一旁,因为夜黑风高,韩大通並没有察觉,等他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凶手突然出现,从背后割断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