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兽神经
俞珩的神智如风中残烛,身躯在黑鼎中不断下沉。
鼎內世界仿佛自成天地,四周迴荡著百兽的嘶吼,震得他耳膜渗血。
一道道龙形金纹从鼎壁游出,如锁链般缠绕上他的四肢,紫金神躯竟如蜡油般开始融化,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血肉与经络。
就在此时,他袖中突然进发出耀眼的五彩霞光!
朴实无华的媧皇道石悬浮而起,古老的纹路如活物般流转,化作一道五彩光幕,將龙形金纹硬生生抵住。
与此同时,他识海中的紫珠光华大盛,一道清冷紫辉扫过鼎壁,漆黑的鼎身上,一颗颗兽纹如被点燃般亮起一穷奇虚影仰天咆哮,利爪撕开虚空:
餐餐巨口吞噬星辰,腹中自成寰宇:
椿机尾如钢鞭抽裂山岳,凶威滔天.:::
无数凶兽虚影交织,最终在鼎中凝成一片古老经文一一《兽神经》。
紫华流转间,一股清凉之意涌入俞珩濒临崩溃的识海,他艰难睁眼,模糊的视线中,五彩霞光正与龙形金纹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进发出璀璨光雨,
“咳他喉间涌出紫血,神识与肉身已到崩溃边缘,但就在这生死一线,他竟隱约感知到苦海沸腾的神力。
毫不犹豫,他融了一半的手指掐诀,头顶羊脂玉净瓶显化而出,瓶口倾倒,一枚金色圣果落入他口中,果肉入口即化,化作琼浆玉液散入四肢百骸。
“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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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生机如天河倒灌,他融化的身躯开始重塑,新生的血肉泛著琉璃光泽,九劫补天术运转,
五彩霞光与圣果金辉交织,在鼎中形成一枚光茧,將他彻底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俞珩在光茧中缓缓睁开双眼,鼎內的时间仿佛凝滯,唯有《兽神经》的经文仍在鼎壁上流转。
他活动了下新生的躯体,抬头看著每一寸都烙印著古老兽纹的鼎壁,
“兽神......
他低语著这个在太古时期震寰宇的帝號,传说那位存在曾统御万兽。
他知道这位证道者在巔峰过后就自斩一刀,蛰伏於神墟禁地,没想到其传承竟会在这口黑鼎中重现。
他盘坐於鼎中,周身兽纹蠕动,仿佛有万千凶兽在皮下游走,天狗、诸怀、相柳...:..那些被他亲手斩杀的异兽虚影自皮肤下浮现,嘶吼咆哮,令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与荒古凶种无二的苍莽煞气。
指尖轻抚羊脂玉净瓶,瓶身微光流转,趁著媧皇道石与黑鼎交锋的剎那,悄然吞噬鼎中瀰漫的神秘物质,每一缕精华入瓶,都如吞下一颗星辰,磅礴的造化之力几乎要撑裂瓶身。
“咚一一!
鼎外传来沉闷的坠响,俞珩眼中黑白二气繚绕,透过鼎口,看见一头独角青牛正將一具血淋淋的尸骸拋入鼎中,那对铜铃般的牛眼里,倒映著一道盘踞的恐怖阴影一一烛九阴!
千丈蛇躯如赤色山脉,环绕整个坑底,惨白的人脸双目紧闭,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红雾潮起潮落,仿佛这片天地也在隨著它的吐纳而律动,
青牛麻木地完成献祭,转身欲走。
就是现在!
俞珩身形骤然虚化,如一缕幽影钻入青牛腹中,兽神经疯狂运转,他的气息、血脉、甚至心跳频率,都在瞬间与这头异种完美同化。
透过青牛的眼睛,他终於看清了坑底全貌一一烛九阴的蛇尾深深刺入岩层,似乎在汲取某种古老的力量;黑鼎四周,堆积著如山的白骨,有些骨骼上甚至还残留著未乾的鲜血;更远处,数十头异种如行户走肉般搬运著猎物,它们的瞳孔深处,全都倒映著同样一张惨白的人脸......
青牛沿著岩壁缓缓攀爬,俞珩屏息凝神,此刻神力断绝,他被迫变回太古族真身,青牛的腹部骤然鼓胀,几乎要爆裂开来,他咬牙摸出媧皇道石。
所幸,青牛早已沦为愧,感知不到疼痛。
所幸,他的气息与异种完美融合,未曾引起烛九阴的丝毫察觉。
青牛继续前行,缓缓踏入红雾深处,浓稠的雾气如血浪翻涌,渐渐吞噬了它的身影,也淹没了藏身其中的俞珩......
就在青牛消失的瞬间,烛九阴那张惨白的人脸,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至极的“笑青牛在红雾中穿行许久,铜铃般的眼珠里终於不再倒映那道恐怖身影,突然,它浑身剧烈抽搐,原本麻木的瞳孔骤然收缩,灵智渐渐恢復。
“眸一一!”
剧痛从腹部炸开,青牛发狂般扬起前蹄,头顶青玉独角进发刺自寒光,疯狂凿击岩壁。
碎石飞溅中,它铜铃大的眼睛布满血丝,竟將旁边几头正在搬运猎物的鬼面狂狂拦腰撞断,这些形似山魅的异种发出婴儿般的蹄哭,青黑鳞甲下渗出腐臭的脓血,
“吼!”
一头三眼魔猿最先扑来,利爪撕开青牛脊背,紧接著,七八只鬼车鸟俯衝而下,九颗头颅同时啄食青牛血肉。
青牛即將被分食,
一道金色流光破腹而出,俞珩展开太古鹏魔真身,翼展三丈的金色羽翼边缘锋利如神剑,旋转间,金羽割裂魔猿的第三只眼,斩断鬼车鸟十八根脖颈。
腐血喷溅在红雾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要赶紧离开这!”
俞珩双翼急振,金色神辉在翎羽间流转,他化作一道金线冲天而起,沿途红雾如血浪翻涌。
一头拦路的巴蛇刚昂起头颅,金翼已擦著它厚重鳞片掠过,带起的罡风將蛇瞳绞成肉糜。
当终於衝出天坑时,俞珩的鹏羽已沾满各色鲜血,他悬停在千丈高空,这才鬆了口气。
那头烛九阴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瞪了自己一眼就差点让自己神魂俱灭,绝灵之地尚如此,不敢想它在外界会是什么境界。
“它绝对有灵智...:.:”要说它像一般的异种仅有一点本能,俞珩决不相信,这次他能死里逃生疑点颇多,根本没法细想。
俞珩低头俯瞰,血雾瀰漫的天坑深处,似乎隱约能见那张苍白人脸正仰望著天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
他不自然地甩了甩金翅,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拨弄著金羽,就像毒蛇吐信时,若有若无的触碰。
金鹏长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向远天。
俞珩低空掠过荒原,手中提著一头十多丈长的铁角黑牛,牛身沉重,肌肉结,粗壮的牛角泛著金属般的冷光,它生前是一小片区域的霸主。
红雾瀰漫,能见度极低,四周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片血色朦朧之中,连风声都显得沉闷。
远处,村子的轮廓渐渐显现,还未靠近,俞珩就听见一个熟悉的中年嗓音正在指挥:
“左侧包抄!別让它衝进红雾!”
“弓箭手准备!瞄准眼睛!”
透过雾气,隱约可见一群青年正围猎一头青鳞兽。
那异兽形似巨蜥,浑身覆盖著青黑色的鳞甲,脊背上生著尖刺,此刻正低伏著身子,发出威胁般的嘶吼。
为首的是一名头顶双弯角的中年男子,正是牛清晏之父牛生路,他手持一柄骨矛,目光锐利,
指挥眾人缓缓收紧包围圈。
突然,牛生路的耳朵微微一动,猛地抬头望向红雾深处,眼见一道巨大的阴影正无声无息地靠近。
“集合!有东西靠近!”他厉声喝道,声音里透著警惕。
青年们迅速收拢阵型,弓箭手拉满弓弦,矛手压低身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那片翻涌的红雾。
“是我。”
温和的声音从雾中传来,紧接著,俞珩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单手提著那头巨大的铁角黑牛,另一只手隨意一挥,红雾便如潮水般退散几分,露出他冷峻的面容。
牛生路先是一愣,隨即狂喜:
“是王!王回来了!”
周围的青年们也纷纷露出欣喜之色,紧绷的气氛瞬间鬆懈,俞珩將铁角黑牛轻轻放在地上,地面微微震颤了一下。
“叫人把这头牛抬回去,肉分给村里的孩子。”他说道,目光扫过眾人,
“我再出去一趟,多猎些异兽回来。”
牛生路连忙点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太好了!您三日未归,村里的孩子天天追著我问,
“牛叔,王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他笑著摇头,
“这下总算能给他们个交代了。”
俞珩嘴角微扬,没再多言,身形一闪,再度没入红雾之中。
牛生路望著他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他转身拍了拍身旁青年的肩膀:
“还愣著干什么?赶紧叫人把这头铁角牛拖回去!今晚全村吃肉!”
青年们欢呼一声,七手八脚地围上来,有人取出绳索捆住牛角,有人试著抬动牛腿,嘴里还兴奋地討论著:
“铁角牛的牛髓可滋补了!”
“王出手就是不一样,这牛怕是能炼出不少精血!”
“我家那小崽子这几天总喊饿,今晚非得让他吃个饱!”
牛生路听著眾人的议论,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眼依旧翻涌的红雾,低声喃喃:
“王......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俞珩刚踏进村口,便被一群学生团团围住,牛清晏顶著摇晃的羊角辫冲在最前,白啸嶂的虎牙闪闪发亮,青綃著衣角跟在后面,
“老师!你去哪了?”
“是不是被荒兽叼走了?”
“老师!他们说你以后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