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修的身形骤然定格。
她绝美的面容上还带著一丝错,下一刻,她周身的护体佛光如薄冰般碎裂,晶莹如玉的肌肤上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纹“咔嘧——”
在无数人惊恐的注视下,这位金兰寺的仙子就像一尊精致的琉璃雕像,从指尖开始寸寸崩解,
她的青丝化作飞灰,雪白的衣裙破碎成蝶,最终整个人都消散在凛冽的罡风之中,只剩几片残破的莲瓣缓缓飘落。
远处山巔,一位枯瘦老僧手中的青玉念珠突然啪地断裂,一百零八颗菩提子进射虚空,绽放出刺目佛光。
老僧浑浊的双眼骤然清明,乾裂的嘴唇颤抖著诵出佛號: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分
他僂的身躯突然挺直,枯黄的皮肤泛起琉璃光泽,道道金色梵文从体內浮现,每踏出一步,
脚下便生出一朵金莲,莲心燃烧著业火。
他布满皱纹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转眼间化作一位眉目如画的俊朗僧人。
“这、这是.....:”有修士瞪大双眼,
“他不是二百年前金兰寺的佛子觉迷吗?”
“传闻他因参禪走火入魔,站污了山下女子......”一位老者声音发颤,
“当年金兰寺方丈亲自出手废其修为,怎会....
此刻的觉迷周身梵音轰鸣,脑后浮现七重佛光,他每呼吸一次,天地灵气便为之震盪,化龙九重天的修为攀升,眉心清光大盛,在虚空中映照出一座朦朧的仙台虚影!
“咔一—”
四周山岳承受不住这股威压,纷纷崩裂,虚空如镜面般龟裂,露出漆黑的裂缝,有修士承受不住这股神念波动,七窍流血跪倒在地。
“仙台秘境!他竟在此时突破!”有人惊恐大叫。
觉迷却面露悲戚,眼角滑落两行血泪,他望著白衣仙子消散的方向,双手合十的姿势未变,周身却同时涌现佛光与魔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3
“二十年的红尘炼心,终究抵不过这一滴眼泪..”
隨著他的低语,突破引发的天地异象越发恐怖,半边天空被染成金色,云层化作漫天梵文;另半边却魔气滔天,隱约可见天魔乱舞。
觉迷脚踏业火金莲,目光穿透万里云霞,凝视著那道远去的金线。
他双手合十,轻诵佛偈:
“昔日因,今日果,吾与檀越结此因果,必当有所报偿。”
与於此同时,一则秘闻流出:
“九秘现世!就在丽城地宫!”
这则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如同颶风般席捲各大圣地。
引得诸多圣地世家弟子闻风而来,姬家紫月、雪月,摇光圣女、圣子、姜家姜逸飞,瑶池圣女,万初圣子,诸多大寇子嗣......一时间风云际会。
夜幕垂落,月华如水,洒落在丽城瑶池石坊的奇异木之间。
这是一片被仙雾繚绕的园林,中央栽种著一株妖异的蓝树,枝干如铁,绽放著赤红如血的朵,瓣飘落,在半空中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古藤缠绕石山,流水潺潺,灵泉自石缝间涌出,池中锦鲤游弋,鳞片闪烁著淡淡的金辉。
席间,诸多圣地世家的天骄齐聚,筹交错,谈笑风生。
大寇子孙吴中天水豪迈地举起玉杯,一饮而尽,隨后朝瑶池圣女抱拳笑道:
“多谢圣女相邀,否则我等粗鄙之人,哪有机会踏入这等仙家妙境?”
瑶池圣女端坐主位,虽戴著素白面纱,但眸光如水,眾人皆能感受到她笑意盈盈,她微微頜首,算是回礼,嗓音空灵:
“吴兄客气了,诸位皆是当世人杰,能共聚一堂,亦是瑶池之幸。”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转向最近东荒的风云变幻。
万初圣子把玩著手中玉盏,忽然看向摇光圣子,好奇问道:
“听闻摇光兄在太玄旧址遭人伏击,传言是狠人一脉所为,不知是否属实?”
此言一出,席间骤然一静。
摇光圣子温润如玉的面容微微一滯,手中茶杯轻轻放下,发出清脆的叮声,他抬眸,目光如剑,淡淡扫了万初圣子一眼,虽未言语,却让在场眾人心头一凛。
坐在最近边的姜逸飞修长的手指轻叩桌案,眸光深邃,缓缓开口:
“万初兄,有些事,不该问的,还是莫要多问。”
万初圣子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这两人会如此不客气,当著诸多天骄的面直接驳他顏面,他眼角微跳,强压下怒意,乾笑一声:
“倒是我唐突了。”
瑶池圣女適时开口,声音柔和,化解了场中凝滯的气氛:
“此事或许涉及圣地隱秘,诸位长辈既已有交代,我等晚辈自当避讳。”
坐在对面的摇光圣女亦轻轻頜首,嗓音清冷:
“確是如此。”
万初圣子面色稍缓,勉强笑道:
“是我失言了,自罚一杯。”说罢,他仰头饮尽杯中灵酒,喉结滚动间,眼底却闪过一丝阴臀。
大衍圣地的项一飞忽然轻笑一声:
“说起东荒近来的趣事,诸位可曾听闻?荒古圣体重现世间,竟持著万物母气根源!”
姜逸飞指间一枚灵果突然爆开汁水,他不动声色地取出丝帕擦拭,温润如玉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摇光圣子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在青玉杯沿轻轻摩,杯中的月华酿泛起细微涟漪。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匯,又若无其事地错开。
电光火石间的默契,被一直注视自家圣子的摇光圣女尽收眼底,她轻抿樱唇,面纱下的秀眉微不可察地起。
万初圣女对於这件事很有兴致“可惜了,此等宝物落到一个废人手里,”她抿唇轻笑:
“要嫣然看来,此间诸位才是真正能持有此宝的有德者。”
席间眾人闻言,目光各异。
大寇子孙李黑水突然大笑拍案:
“要我说,叶兄弟若真活著,定要请他来喝一杯!”他豪迈的嗓音打破了骤然紧绷的气氛,
“他当初可是为救我等性命竭力奔走!”
瑶池圣女適时轻抚案上瑶琴,一缕清音盪开:
“万物母气乃天地至宝,自有其缘法。”
酒宴之上,不知是谁忽然轻笑一声,状似无意地提起:
“说起来,最近东荒最热闹的,莫过於姬家太上长老悬赏百万源,追杀那个叫吴苦的神秘青年了吧?”
话音一落,满座皆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姬家天骄,姬紫月与姬雪月。
姬紫月一袭淡紫罗裙,绝美的容顏带著天真笑意,她皱著鼻子道:
“此事紫月亦不知。”
坐在她身旁的姬雪月则神色冷峻,身姿挺拔,一袭白衣胜雪,眉宇间隱隱寒霜之气映染,听闻此言,他缓缓放下酒杯,
“此事乃是我姬家內部事务,倒是不便与诸位细说。”
吴中天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牙齿:
“说起来,你们姬家怎么整日追杀这个追捕那个?莫不是虚空经又被人偷了去?”
姬雪月手中玉盏突然进发一道寒芒,在案几上刻下三寸深的痕跡,他眸中如有寒气长河流转,
冰冷道:
“宵小之徒,终会被神链锁住四肢,拖回我姬家地牢。”
这番话意有所指,顿时激起千层浪。
“找死!”
“放肆!”
“你姬家算什么东西!”
在场大寇子弟拍案而起。
吴中天却抬手制止眾人,他慢条斯理地斟了杯酒,笑道:
“怎么?姬家是没人了?派你这么个货色来赴宴?你们那位號称东荒无敌的神体呢?”他故意拖长声调,
“该不会是......被人废了吧?”
“哈哈哈!”
“说不定正在哪个阴沟里养伤呢!”
大寇子弟们立即哄堂大笑。
令人意外的是,姬雪月没有动怒,反而將目光转向身侧的姬紫月,只见这位姬家明珠死死著裙角,指节发白,贝齿將朱唇咬得渗出血丝。
她低垂的眼睫剧烈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著什么。
瑶池圣女素手轻拾,玉指在七弦琴上一个轮拂,雾时间清心普善咒化作潺潺流水之音。
琴弦上跃动的灵光在空中凝结成朵朵桃,缓缓飘落在剑拔弩张的两方之间。
“诸位道友,何不共赏这九幽月华露?”她声音清越,指尖轻点,案几上白玉壶自动倾泻,琼浆在半空中划出晶莹的弧线,精准落入每位天骄杯中。
酒液与空气接触的剎那,绽放出细小的月华符文。
道一圣子轻扬拂尘,轻笑道:
“圣女这手凝音化形的造诣,怕是已得瑶池真传。”
摇光圣女適时接话:
“听闻此曲能洗涤心魔,今日得闻,果然名不虚传。”
吴中天眯著眼晴看了看瑶池圣女,突然抓起酒樽猛灌一口,发出夸张的讚嘆声:
“好酒!比我在朔漠抢的贞元陈酿还带劲!”
他粗獷的笑声衝散了紧张气氛,几位大寇子弟会意地跟著举杯痛饮,眾人坐回席位。
这时,园林外一名白衣女子裙角飞扬,匆匆入內,她附耳对瑶池圣女低语,瑶池圣女向来平稳的呼吸突然一滯。
“诸位。”她条然起身,声音空灵,
“刚得消息,吴苦......正朝丽城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