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敢向光阴夺造化,不教万古葬黄昏
“噗通一一”
两道身影如陨石般砸入神泉,溅起的水在空中凝结成珠,每一滴都蕴含著磅礴生命精气。
俞珩残破的身躯一入水,神泉像无数条银线钻进他的七窍百骸,紫血与神泉交融,在体表形成璀璨的光茧,被“荒”气侵蚀的肌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
皮下游走的死灰色迅速褪去,骨头上崩裂的细纹都在发出细微的癒合声。
他整个人泡在泉水中,紫色气血如沸水般翻滚,原本瘦得能数清肋骨的胸膛骤然起伏,每一次扩张都带著泉底喷涌的气泡,心臟搏动声从微弱如虫鸣变得如战鼓般响亮。
“!”
意识从混沌中挣脱的剎那,俞珩想也不想,凝聚全身力气的手刀如电平斩而出。
“咔察!”
一双枯爪死死钳住他的手腕,那是姬成弘的手,如同风乾的树根,青黑色的指甲深深抠进他的皮肉。
顺著枯爪望去,姬成弘的面容已不成人形。
他的皮肤皱得像揉烂的草纸,颧骨高高凸起如坟包,嘴唇乾裂翻卷,露出青黑的牙床,眼眶凹陷成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唯有瞳孔里还残留著两点猩红,如將熄的炭火。
“咯哎俞珩猛地住姬成弘的手腕反向一折,伴隨著骨裂声,对方的手爪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他五指如鉤,扣住那张可怖的脸,指腹陷进对方鬆弛的皮肉,指甲划过乾麵皮的声响,如同撕开陈年羊皮纸,
“啦!”
皮肉撕裂的脆响在泉池里迴荡,姬成弘半边脸皮被硬生生掀开,露出森白的颧骨和抽搐的面部肌肉。
姬成弘喉咙里挤出“”的痛吼,破碎的声带已发不出完整音节。
俞珩面色冷如铁石,膝盖带著千钧之力狠狠顶向对方下腹!
“咚!”
沉闷的撞击声里,姬成弘的身体像被重锤砸中的破布娃娃,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痛呼,內臟碎块混著黑血从嘴角溢出,腹腔里传来內臟错位的剧痛。
俞毫不停歇,晶莹如紫玉的手闪电般扼住他的喉咙,拇指死死摁进颈侧跳动的颈动脉,指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喉结在掌下疯狂滑动,像条濒死的鱼。
姬成弘残存的右手指甲疯狂撕扯俞珩后背,在紫晶般的肌肤上犁出十道血沟,断裂的指甲嵌进肉里,隨著翻滚在玉台上刮出刺耳声响。
俞珩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將其按在泉池底部的玉石上,后背撞上泉台边缘尖锐的玉角时,剧痛如雷电般贯穿脊椎,让他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砰砰砰!”
俞珩掐著姬成弘的脖子,將他的头颅一次次狠狠砸向坚硬的玉石泉台。
每一次撞击都进出沉闷的响声,黑血与碎骨飞溅,浑浊血液顺著脸颊流下,糊住了他的眼睛。
室息感和剧痛让姬成弘眼前阵阵发黑,四肢徒劳地蹬端著,水四溅中,他的指甲在玉石上划出深深的白痕,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只铁钳般的手掌。
泉池里的生命精气不断蒸腾,一半被俞珩吸收修復肉身,一半被姬成弘濒死的躯体疯狂掠夺,
他的皮肤时而鼓起青筋,时而干下去,像个漏气的羊皮筏,唯有喉咙里挤出的“”声证明他还活著。
俞珩的眼神冷得像万载寒冰,掌力不断加重,指骨已深深陷入对方颈间的皮肉里,感受著逐渐微弱的脉搏,如同在敲碎一件腐朽的旧物。
姬成弘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喉间的声几不可闻,涣散的瞳孔里映出俞珩染血的脸。
就在他即將断气的最后时刻,怀中一枚青铜闸突然挣脱束缚“眶当”一声滚落俞珩衣襟。
“轰!!!”
惊天巨响撕裂雾靄,无穷神力缩成一点璀璨到极致的光斑,而后轰然爆发!
骨骼碎裂声混著血肉飞溅的闷响震彻山顶,俞珩尚未痊癒的躯体如破布般被拋向高空,猩红碎肉混著断裂的骨茬如雨般坠落。
失去听觉与视觉的俞珩,只凭本能死死著姬成弘的残躯,喉咙里进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
“啊一一!!!!”
狂啸声中,紫血沸腾,他五指如鉤,指节深陷姬成弘脊背的皮肉,双臂肌肉暴起,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硬生生將对方的头颅连同一截带著碎骨的脊椎从腔腹里拔出来!
温热的血雨泼洒在他脸上,这位叱吒一方的姬家圣主,终在濒死的惨豪中彻底陨落。
意识陷入混沌的俞珩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断线的木偶朝著神山环绕的无底深渊坠去。
罡风在耳畔呼啸,深渊中翻涌的“荒”的力量在此质变,不再是无形的侵蚀,而是化作有形的灰雾,如万千虫般钻进他的七窍、毛孔,顺著伤口涌入骨髓。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灰白,紫色气血如风中残烛黯淡,霸体的神异再难以抵挡这股源自禁地本源的力量。
识海之中,“荒”气凝结,疯狂侵蚀著紫色识海,要將他彻底改造成失去理智的荒奴。
俞珩的意识即將被彻底吞噬之际,识海最深处突然亮起一点紫光。
沉寂已久的紫珠感知到“荒”之力的威胁,雾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紫华,將整片识海映照得如同琉璃世界。
紫珠轻轻一颤,从血色的苦海中摄取了一滴晶莹的神力。像一滴血液悬浮在紫珠周围,
下一瞬,紫珠裹挟著这滴血液猛地向上一衝,竟直接洞穿了识海与现实的界限,撕裂了一道细微的时空裂缝。
裂缝之后,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时光长河,河水並非清澈或浑浊,而是由亿万宇宙碎屑与法则丝线交织而成,深邃无边。
河面上漂浮著无数模糊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段流逝的岁月,有的闪烁著纪元更迭的兴衰,
有的映照著修士逆天爭命的悲欢。
紫珠裹挟著血滴,如同一叶扁舟驶入时光长河,顺著水流缓缓向下游漂去。
它所过之处,河水泛起层层涟漪,那些漂浮的光点仿佛受到牵引,纷纷向紫珠靠拢,却又在触及紫华的瞬间化作细碎的光粒,融入河水中。
紫珠在时光长河中不急不缓地漂流,紫华与河水交相辉映,折射出无数光怪陆离的虚影。
紫珠此刻正载著一线生机,在浩瀚的时光长河中穿梭,向著未知的下游缓缓而去,要在无尽岁月中,为濒死的俞珩寻得一线逆天改命的契机。
荒古禁地外,三百余姬家人围成一圈,目光死死锁在中央那盏青铜灯上,灯焰跳动著微弱的金色火苗,正是姬成弘的本命命灯。
族老们拄著拐杖,皱纹里嵌满焦虑,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中年子弟按剑而立,喉结不停滚动;
年轻一辈则交头接耳,却又在族老的瞪视下迅速声,只能偷偷瞄向禁地深处那片翻涌的雾靄。
他们都在等,等自家圣主提著吴苦的头颅从雾靄中。
想像中,姬成弘应当是衣袂染血却眼神锐利,身上流转神光,一手持有陌生帝兵,一手提著吴苦头颅,这画面在每个人心头盘旋了无数次,成了支撑他们熬过这几日的信念。
这处小镇,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影。
东荒各大世家的家主、圣地的长老、隱世门派的高人,都驾临到此,摇光圣地、大夏皇朝、阴阳教、瑶池......
所有人的目光越过姬家人的头顶,投向那片吞噬了无数强者的禁地,空气中瀰漫著压抑的躁动,姬家圣主追杀神秘帝兵持有者,这等大事足以撼动整个东荒的格局。
突然,守在命灯旁的族老浑身一颤,浑浊的眼晴里,那朵金色灯焰猛地明灭了一下。
老者慌忙抬手揉了揉眼角的障,指腹擦过满是皱纹的皮肤,再睁眼时,青铜灯盏里已只剩一缕青烟,袋袋升起后消散无踪。
“噗通”一声,老者瘫坐在地,枯瘦的手指颤抖著抚上灯座,那处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温热,只剩下青铜的冰凉。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半响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豪:
“家主......了!!!!!”
这四个字如惊雷落地,炸得姬家人群瞬间死寂。
紧接著,数道身影疯了般扑到灯前,手指戳向灯芯,又摸向灯座,反覆確认了数次,终於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圣主啊!”一位中年执事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捶打著地面,青石被砸出点点火星,
“族中经文外泄尚未平息,您怎能在此刻离去?没了您,我姬家该如何立足啊!”
“不可能!”一个满脸络腮鬍的姬家骑士嘶吼著,眼眶赤红如血,
“家主可是无敌大能,气血旺盛,隨身带了七件禁器,定是命灯出了问题!是禁地的雾气干扰了灯芯!”他一边嘶吼,一边拔出腰间青铜长刀,朝著禁地雾靄衝去:
“我去找圣主!他一定是被困住了!”可还没跑出十步,就被两位老族老死死拽住。
老者们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声音沙哑:
“回来.....禁地深处即使大能也难活著出来,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营地里的哭声骤然爆发,年轻的姬家女子们捂著脸蹲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
少年们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脸颊满是悲痛不甘。
家族根本经文泄露的恐慌,家主陨落的绝望,对未来的迷茫,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在心头。
有老人望著禁地深处喃喃自语:
“成弘......你怎么能丟下我们.....
有人则瘫坐在地,望著自家旗帜上的“姬”字发呆,仿佛那字上已经蒙了一层灰。
外围的各大势力也炸开了锅,姜家圣主猛地站起身:
“姬成弘真的死了?”
瑶池圣母掀起面纱一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道一道姑低声诵经,指尖的念珠转得飞快大夏老皇叔目光闪烁不定.....
姬家的擎天柱倒了,东荒的格局,怕是要变了。
荒古禁地外的混乱中,两道流光轰然撞在一起。
一条青蛟身长千丈,鳞甲如玄冰雕琢,泛著幽冷的青光,巨尾扫过之处,百丈高的山峰应声崩碎;
一头金鹏翼展遮天蔽日,金色羽毛锋利如神兵,每一次振翅都掀起漫天罡风,將地面刮出纵横交错的沟壑。
二者廝杀至荒古禁地边缘,青蛟猛地昂首喷出一道碧色光柱,所过之处凝结出厚厚的冰层。
金鹏俯衝而下,利爪带著撕裂虚空的锐啸,狠狠抓向青蛟七寸。
“鐺”的一声脆响,利爪与鳞片碰撞出璀璨火星,青蛟吃痛,巨尾如钢鞭般抽在金鹏翅膀上,
將其抽得一个超。
两道光华同时爆发,青蛟周身青光暴涨,化作一名身著青鳞战甲的男子,青色长髮如瀑布般飞扬,头顶一对晶莹玉角闪烁著水润光泽,正是青蛟王。
金鹏敛去翅翼,化作个金髮中年男子,面容刚毅,眸光锐利如鹰集,正是老鹏王。
“金鹏!”青蛟王周身凝结出一道道龙形水纹“你后裔技不如人,陨落於公平对决,你堂堂一代妖王,竟如此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