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端起案上的青铜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盏中轻轻晃动,映出他鬚髮如雪的倒影,
他浅啜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瀰漫开来,面容在蒸腾的酒气中显得有些模糊。
“荒古世家的底蕴,远非我们能想像啊..::::”他长嘆一声,声音带著几分沙哑,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姬家祖地深处,一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古祖破关而出。
据说那位老祖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抬手间便能引动天地之力,姬家上下无人不视之为救命稻草。”
酒馆內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著二楼的金老,生怕错过一个字。
这等关於荒古世家核心秘闻的消息,平日里便是掷千金也难换,此刻却能亲耳听闻,
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
“面对《虚空经》被泄露的危局,这位老祖不仅没有震怒...:.:”金老眼中突然进射出两道精光,
“反而哈哈大笑,当场豪言:“恨不能使天下人皆习《虚空经》,若先祖泉下有知,
必甚欣慰!』,至今想来,仍觉振聋发。”
他顿了顿,又道: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老祖当即降临附近的大城,在中央广场开坛讲道,將《虚空经》的奥义娓娓道来,听得满城修士如痴如醉。
同时,姬家还在东荒各地成立讲道殿,广收门徒,传授《虚空经》,一时间东荒人人以能成为姬家门徒为荣,盛况空前。”
金老放下酒盏,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此等魄力与豪气,真让我等敬畏啊。”
银瞳的白家少年脸色变得苍白,眼中带著深深的不解与震撼:
“东荒的荒古世家...:..行事当真不能以常理度之。换作任何一个家族,怕是早已將知情者挫骨扬灰,哪会像姬家这般,反倒將根本经文公之於眾?”
“大气魄!”先前那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猛地拍案而起,眼中精光暴涨,
“此等胸襟,此等格局!若是真能坚持此道,破而后立,姬家非但不会衰落,反而可能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其声望甚至可能超越鼎盛时期!”
眾人纷纷点头附和,心中少了几分嘲讽,多了几分敬畏,能將灭顶之灾转化为崛起的契机,这等手段,確实非寻常势力所能企及。
三楼雅间內,俞珩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他转头看向正抱著一根油光亮的烤牛腿大快朵颐的刘俊生,
“觉性,该动身了。”
刘俊生闻言立即正色,三两口啃完剩余肉块,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
“得令!师傅您先请!”
俞珩微微頜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木窗,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房间,带著圣城特有的繁华气息。
他目光扫过远处姬家驻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隨即转身,与刘俊生一同向房外走去。
俞珩与刘俊生走下楼梯,穿过喧闹的大堂,嫵媚白衣女子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微笑著问道:
“大师这就走了?不再多坐会儿?”
俞珩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
“多谢仙子款待,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女子也不强留,笑著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师慢走,醉仙闕隨时欢迎您的到来。”
两人踏出醉仙闕,迎面便是泼洒而下的炽烈天光,金晃晃的阳光撞在脸上,刺得人睫毛髮颤,几乎睁不开眼。
刘俊生眯起眼睛,抬手遮了遮太阳,深深吸了一口外界的新鲜空气,把醉仙闕內的酒气尽数排出肺腑。
他侧头看向俞珩,问道:
“师傅,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俞珩神色淡然,目光悠远“去找你怜卿师姐。”
刘俊生一愣,心中微动,正想再问,却见俞珩已迈步向前,伸手拦住一位肩上扛著布幡的本地居民。
“这位施主,请问水月小筑怎么走?”俞珩合掌一礼,语气平和。
那居民是个留著络腮鬍的中年男子,布幡上“修补法器”四个黑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了,闻言先是一证,隨即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胖大和尚,眼中闪过异之色:
“水月小筑?那可是风月场,大师一个出家人,也要去那种地方?”
俞珩微微一笑,神色坦然:
“施主著相了,万丈红尘皆是道场,洗链心性亦是修行。”
居民闻言,喷喷称奇,倒也爽快,抬手向西一指:
“直行二里,二十源石坐百里阁的马车,他们能带你去圣城任何地方。”
俞珩点头致谢:
“多谢施主,愿施主福慧双增,善根日长。”
居民听了这吉利话,不由得哈哈一笑,扛著布幡转身便走:
“那就承大师吉言了!”
正说话间,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娇笑,只见一位体態丰的妇人倚在街边栏杆上,眉眼含春,涂著蔻丹的手指轻点著下巴,正饶有兴趣地盯著他们。
她掩唇轻笑,声音酥媚入骨:
“哟,胖和尚满嘴吉利话,行的却是坏修行之事,还带著小徒弟一起,当真是不知羞呢!”
刘俊生闻言,脸色涨红,张口欲辩,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尷尬地低下头。
俞珩却丝毫不恼,反而转身对那妇人合掌一礼,语气温和如春风拂过湖面:
“阿弥陀佛,诸法空相,色即是空,心若澄明,何处不见真如?贫僧也愿女施主常得三宝护持,容顏悦泽如朝露,心似琉璃无染尘,清寧自在度流年。”
妇人先是一愣,手中的丝帕停在唇边,隨即笑得枝乱颤,胸前波涛起伏,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咯咯咯......胖和尚其貌不扬,倒是嘴甜似蜜,莫不是个假修行的和尚?”
俞珩笑而不语,只是对看她微微頜首,转身迈步向西走去。
刘俊生连忙跟上,忍不住低声道:
“师傅,犬不......犬不就搏一个人去吧?咱们师徒俩一同进风月场,实在惹人非俞珩目视前方,脚步不停,淡淡道:
“觉性,修行不在形跡,而在本心,你师姐在那儿,咱们便该去那儿。』
刘伍生挠了挠头,似懂非懂,但见师傅神色平静,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