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新神老爷保佑我们河城!”
“我们一定日日供奉,绝不敢怠慢!”
哀求声、叩拜声此起彼伏,人们將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沙石上,
仿佛只要诚心足够,就能挽留住这位深不可测的“仙人”,为他们撑起一片新的天空。
陈玄冷眼看著眼前这荒诞而可悲的一幕,
看著这些刚刚目睹了“天规”威严、却转眼又想將自己推上神坛的民眾,
心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
愚昧一旦成为习惯,竟能如此根深蒂固,
仿佛永远只想著寻找一个可以依附和献祭的对象,而非依靠自身。
“无可救药。”
他轻轻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哀求与喧譁,
带著一种令人心寒的淡漠。
不再有丝毫犹豫,他袍袖轻轻一拂。
一股无形之力瞬间裹住他自身、
一旁的牛二以及那位同样被这变故惊得不知所措的新娘李红蔓。
在下方无数道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三人,如同被风吹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余下空荡荡的河滩,以及一群彻底愣住、仿佛失去了一切方向的百姓。
距离河城十数里外,一处僻静的山坡上,
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树投下大片阴凉。正值午时,阳光炽烈,林间却颇为凉爽。
光影微微扭曲,陈玄、牛二以及新娘李红蔓的身影悄然浮现。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李红蔓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
发现已远离了那令人窒息的河滩与人群,耳边再无喧囂的哀求,
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
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获救了,彻底脱离了那场噩梦。
她看著身前负手而立、神情平淡的陈玄,
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上前两步,对著陈玄的背影恭敬地拜了下去:
“民女李红蔓,拜谢恩公救命大恩!若非恩公出手,民女此刻早已命丧河底,成为妖物口中之食。此恩此德,民女没齿难忘,愿当牛做马相报!”
她的声音依旧带著些许颤抖,却充满了真挚。
牛二听到当牛做马,看了她一眼。
来和我抢活的吗?
陈玄缓缓转过身,看了看眼前这位劫后余生的女子。
“相逢即是有缘,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掛怀。”
他的语气淡然,仿佛真的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事已了,那妖物伏诛,此后河城应再无活祭之事。你也安全了,可以回家了。”
“回家…”
李红蔓喃喃重复著这两个字,眼中泛起复杂的光芒。
家,那个她原本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是的,回家。”
陈玄肯定道,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经此一事,河城风气或会有所改变。你归去后,也不必过於担忧流言蜚语。”
李红蔓再次深深一拜:
“是!恩公教诲,民女记下了。恩公不仅救了民女的性命,更是点醒了全城的百姓。此恩…实非言语所能报答。”
陈玄不再多言。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牛二。
李红蔓知趣,知道分別的时刻到了。
她再次郑重一礼,这才沿著小路,向著河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