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庭並未给出明確的期限,
但他深知,此等法旨,自然是越快完成越好,拖延不得。
他不再耽搁,立刻登车,沉声吩咐道:
“速去工部衙署!”
秋日的阳光已带了几分凉薄,在长安城南三十里外这片略显荒芜的高地上。
魏徵在一眾工部官员与匠人的簇拥下,驻足而立,
仔细审视著国师所言的这片“风水宝地”。
但见此处地势果然高亢,视野开阔,远眺可见长安城郭如棋盘罗列,
近观则秋风卷过枯草,带著一股天然的萧瑟与凛冽之意。
一阵颇具寒意的秋风毫无徵兆地呼啸而过,捲起地上的沙尘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竟真透著一股令人心神一凛的肃杀之气,
仿佛此地天生便与刑戮、威严这些词汇有著莫名的联繫。
“国师法眼无差,此地…果然非同寻常。”
魏徵微微頷首,对身旁的工部侍郎沉声道,
“记录地形地貌,即刻开始勘测划线,准备物料,今日便召集人手,破土动工!陛下有旨,国库支应,一应所需,务必最快速度备齐,不得延误!”
“是!魏大人!”
工部官员们齐声应诺,人人面色肃然。
他们虽不知此台具体用途,但既是陛下亲旨、魏大人亲自督办,
且选址如此奇特,皆知绝非等閒工程,立刻便欲分散开来,各司其职。
然而,就在工部官员们刚刚拿出丈量工具,匠人们尚未都是之际
“喂!干什么的!谁允许你们在这儿动土的?!”
一阵嘈杂而囂张的呼喝声从高地边缘的树林后传来。
紧接著,二三十个穿著邋遢、手持棍棒、满脸痞气的汉子呼啦啦地涌了出来,
瞬间將魏徵一行人半包围起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壮汉,敞著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手里掂量著一根铁棍,眼神凶狠地扫过一眾官员和匠人,
最终落在了被眾人隱隱护在中央、气度不凡的魏徵身上。
那地痞头子见对方人多,且似乎都是些官吏,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囂张。
他显然是横行乡里惯了,又自恃有些后台,
竟叉著腰,上前几步,唾沫横飞地吼道:
“嘿!哪儿来的不开眼的官儿?懂不懂规矩?!知道这南坡是谁的地盘吗?知道爷爷我是谁吗?要想在这儿动土,问过你黑风爷爷我了吗?孝敬银子备足了吗?官府的文书呢?拿出来给爷瞧瞧!”
他身后的那群无赖也跟著起鬨,挥舞著棍棒,嘴里不乾不净地骂嚷著,
试图以人多势眾和泼皮无赖的气势压垮对方,趁机敲诈一笔“买路財”或“占地费”。
工部官员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他们平日接触的不是同僚就是匠役,此刻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地痞围住,
不免有些惊慌,下意识地向后退缩,目光纷纷投向为首的魏徵。
魏徵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完全抬起,
更未曾正眼瞧那自称“黑风爷爷”的地痞头子一眼。
仿佛眼前聒噪的是几只嗡嗡作响、惹人厌烦的苍蝇。
他依旧负手而立,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似乎在思索著斩妖台的具体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