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桌子上多了几道甜食,还有一份酥脆的荷叶鸡,香气四溢,滋滋作响的油漫出来,淌在白瓷盘上。
云楨清皱眉,没有碰。
只吃了些清淡的,寥寥几口便回了寢房。
一夜过去,睡得並不安稳。
可第二日晨起,用早膳时,发现桌子上又多了几道甜食。
云楨清皱眉,隨即叫来了昭文。
“这是甜腻的羹汤点心是怎么回事?”他问,“厨房换了人吗?”
“世子,这是您要求的啊?”
“我?”
“是啊,因为……”昭文说到一半,脸上带了点嫌弃,“因为您那夜从衙门里带回来的姑娘,总喜欢吃这些甜腻之物,您不是就请了第一楼做蝴蝶酥和桂蜜藕的厨子来府上了吗?”
话音落下,发现世子竟怔住了。
昭文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平时总爱凑过来蹭饭的姑娘今日也没在。
这是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
这样一想,昭文眼睛亮起来。
那可就太好了,他早就看不惯那怪里怪气的姑娘了。
无极峰命谱只写凡人命数。
跳脱凡间之外的命,不在命官的职责之內。
命官正匆匆赶往天宫的琼林宴,途中却不禁有些忐忑,他是否遗漏了什么?
命谱上所有可见的命运都已调整妥当,至於那些未被记载的,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足以动摇既定的命运轨跡。
若是不出意外,仙君的凡人之身也跳不出命谱早已框好的一生。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人间上京,云府的膳房里。
昭文看著迟迟不开口,也不再进膳的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世子,您吩咐我要修的庙,已经让人去修了,即日便可动工。”
云楨清抬头,“修庙?”
他问,“哪座庙?”
“城外柳溪庄旁的泥菩萨庙啊,前日您回府时曾嘱咐我的,要我寻工匠重新铺设砖瓦,为泥菩萨重塑金身。”
叮噹一声脆响,玉勺碰到了白瓷碗。
云楨清良久未能回神,一顿早膳食不知味。
圣上特意吩咐过,等他调养好身体再进宫面圣。
厨房煎了药净化他身体內残存药性的药汤,味道並不好。
云楨清身体底子不好,用了药后有些昏沉,却仍旧坐在书桌前整理最近的朝务。
他记得近日发生的每一件事,却唯独对昭文提到的那个从牢狱中救出、来歷不明的姑娘毫无记忆。
可既然他这样说了,就证明確有其事。
思绪一片复杂之间,书桌旁的纸窗忽然被风吹开,斑驳的光影洒在书卷上,晌午的阳光带来一阵暖意。
院子外,唐玉笺坐在桃树上,扶著树干。
讚嘆,“你比我有造化,没想到才短短十年,你就已经生出了灵识,真是天大的机缘。”
桃树的叶片轻轻摇曳,一道略带些生涩的声音透入神识中。
“此地仙气蓬勃,我也不知如何就生出了灵识。”
唐玉笺整日坐在桃树上,摸了摸树干,问它,“你既然有灵识,能不能多结几个果子?”
那道声音又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唐玉笺明显失望了。
“你又在看什么?”树妖问她。
唐玉笺说,“我在看这个院子里的公子。”
她晃著腿,语气有些不满,“他將我忘了,果然薄情最是读书人。”
窗户边的人看起来还在专注读书。
白皙的耳廓却肉眼可见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