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继续道,“岱舆並非你师父的名,而是从岱舆仙山过来的每一位仙人,都是岱舆仙人,若是这位师父走了,还会有別的师父来,以后也要一併敬重岱舆仙山的仙人们。”
唐玉笺老老实实应声,“记住了。”
“嗯。”太子今夜似乎莫名生出了一种想要与人閒谈的兴致,像长者一般对唐玉笺说道,“我也会向我的师尊行礼。”
“但对同门,或许就少了些亲近。因为他们受不起,若我与他们过於亲近……反而会折煞他们。”
就因为他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
这四个字代表了天宫权威。
除了尊长,无人能经受天族太子的礼。
巍峨的仙宫重峦叠嶂,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构成了唐玉笺眼前人影的背景。
她在后面安安静静地跟著,觉得太子某一瞬间,看起来和云楨清一样孤独。
“……”等等。
她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妖怪心疼天龙人了!
真是要命。
心疼天龙人倒霉一辈子。
唐玉笺浑身一抖,一阵恶寒,太子侧眸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似乎又想轻斥她轻佻不端,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將人送到房间门口也没有离开,让唐玉笺將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须臾之后,换了身新衣服的小妖怪走了出来,慢慢踱步到太子面前。
烛鈺的目光上下扫过她,见她神色不明,脑袋微微垂著,那双红眸却在小扇子似的睫毛下滴溜溜地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顿了顿,烛鈺忽略了她的古怪,问道,“还合身吗?”
唐玉笺听到这声温和到有些可疑的声音,眼皮一跳,脑袋垂得更低了。
“非常好,不愧是殿下……哈哈。”
太子淡淡『嗯』了一声,墨玉似的眼眸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接著淡声说一句,“旧衣不要穿了,让鹤叄处理掉。”
话音落下,银眸少年已经出现在太子身侧。
唐玉笺表情惊讶,视线移到烛鈺脸上。
像是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可良久后,什么都没看出来,终於放弃了,只是道了谢。
將身上那身凡间传来的衣服交给了鹤叄。
金光殿。
夜风习习,琉璃宫灯下坠著玉珠流苏,跟著轻轻摇晃。
寢宫之中皆是珍宝重器,偌大的殿中无处不华贵。
唯有通体白玉的石床上,放著一套微微显出些陈旧感的旧衣,还是温热的。
衣服上带著些微细小的褶皱,像是刚被人从身上脱下来,隨意地放下。
无极仙域从不苛待弟子,弟子服的做工精致考究,却远不及烛鈺刚刚送给小妖怪的那一件。
那件衣服可抵御水火风霜,是许多上仙都难得一见的防御法器。
烛鈺垂眸看著床榻之上那件衣服,眸光愈发晦涩难辨。
良久后,伸出手。
薄而轻软的衣服上,染著一缕淡淡的纸墨香。
洗过几次,布料柔软。
天族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有一个自己也不愿承认的秘密。
他长久地注视著一个妖物。
一日比一日注视得更久。
看她泡澡残余了微微湿气的脖颈,白到透著粉的皮肤,纤细的手腕和足踝。
隱秘的,產生了无法言说的……
……
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