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唐玉笺几次欲言又止。
摇摇头,又被长离背起来,后背宽阔,可以让她安心地趴著。
唐玉笺想,其实唐二小姐说的也不对。
喜欢十分未必见得就不会伤心。
说不定自己先將自己折磨死了。
不想自己伤心就害得別人伤心,这是什么道理,无论是眼前的,还是这些日子避而不见却总是会想起来的,唐玉笺感觉都沉甸甸的掛在心上。
像是缠著她往下坠的水草。
这样想来,话本写的不算错,她这样的情感,在话本上,確实是朝三暮四水性杨的恶毒女妖。
春月楼最高处的天字房。
虽不及昔日极乐画舫的琼楼玉宇,却也极尽奢华之能。
金漆雕的廊柱间悬著鮫綃纱帐,夜风吹拂时宛如流云繚绕。
楼下一层,醉醺醺的妖客踉蹌著想要往楼梯上走,却被倏然出现的黑衣侍从无声拦下。
“上面...上面去不得?”酒客大著舌头问。
楼下知情的妖怪们交换眼色,讳莫如深地。
两扇巨大的鏤木门后。
软榻边上还有半盏没喝完的青梅酒,几盘果子放著。
妖昼伏夜出,白日里比夜晚安静许多。
回到妖界后,唐玉笺很快適应了这样的作息。
她衣袖宽鬆,纤细的手臂从袖口探了出来。
屋內的火玉太烈,热得她出了一层薄汗,她脱掉了累赘的外衫,喝过了酒就忘了拘谨,袖子也在睡梦中被拉高。
薄薄的褻衣贴在身上,几乎透出下面肌肤的顏色。
她翻身时被长离揽住,他语重心长的在耳边说“小心掉下去”,唐玉笺昏昏沉沉间当他是好心,但是觉得又热又闷,而他身上却凉了许多。
她蹭了过去,睡得十分安心。
长离斜靠在窗边,换回了惯常爱穿的精细衣料。衣襟被睡著了不知道梦到什么的妖扯得松松垮垮,露出半边白皙的胸膛和锁骨,交叠的衣衫顺著肌肉轮廓向下蔓延,被她压在脸颊一侧。
他睁著眼,垂眸良久地注视著靠在自己身上睡著的唐玉笺,只觉得恍如隔世。
有些事情,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就不必再隱藏。有好地方可以住,没必要非拧著去住山洞。
短暂的悽惨可以唤起她一时怜惜,但一直悽惨却不会。在西荒里不但归玉楼是他的,春月楼也是他的。
仔细去寻,妖界里不少玩乐的地方,都是他的。
长离无心去想別的事情,只专注地看著唐玉笺熟睡的样子,太久没看了,视线无法移开分毫。
她似乎睡得很香,鼻息间透出均匀的呼吸声,温热轻浅的气流拂过他胸前,带来细微的痒意。
长离垂下头,越靠越近。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唐玉笺这样安睡的模样了,每一处都长得合他的心意,长长的睫毛像两片闭合的白色羽毛,在眼底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
她侧身睡著,后背就贴在他的怀里,两人的身形如此契合。
他忍不住收紧手臂,將唐玉笺完整地笼罩在自己身下。
好像她生来就该与自己相拥而眠,像是天生一对。
这张嘴在睡著时会闭上,再也说不出那些令他难过的话。
长离心知肚明,那几个天族要走,她也不例外,很有可能会跟著走。
如果按之前那个天族弟子的说法,她在无极那样的地方许是已经引来了旁人的覬覦。
得知此事时长离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平静,甚至觉得毫无意外,因为喜欢上她是件极为自然的事情。
长离想,他不愿让唐玉笺伤心,所以不能像之前那样,用强硬的手段將她留下。
所以他这次做什么,只要她不知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