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下逐客令。
可是这个时候她怎么敢回去?玉笺心有余悸,想了一圈藉口,情急之中又將茶盏推过去,“大人,我还想再来一杯……”
手背却被轻轻按住,“仙茶凡人不宜多饮。少饮可延年益寿,过量则难以消受。”
她訕訕收手,“原来如此…是我不懂,让大人见笑了。”
正暗自盘算著还能找什么藉口留下,忽听天官问道,“不想回去?”
这声音莫名有些柔和。
玉笺抬头,看到烛鈺正垂眸看著她,漆黑的眼仁倒映出她的模样。
她语塞,乾脆老实承认,“大人,我……有些害怕。”
烛鈺浅浅地弯了一下眼眸。
笑容很浅,先前那股似要就寢的倦色消失不见,在影影绰绰的烛火里显出几分柔和。
片刻后,他微微垂下眼帘,“罢了。”
玉笺怔怔地看著他,一时有些晃神。
心口生出了些熟悉的感觉。
烛鈺又变回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出现了古怪凶兽的金光殿不是他的一样。
他起身指向床榻,示意,“你去榻上歇息。”
“那大人怎么办……”玉笺回过神,几乎无法直视天官的面容。
“我在此调息。”
烛鈺在案几旁的蒲团上盘膝而坐,单薄的白色里衣似雪,墨色的长髮未束,如绸缎般垂落在肩头,望著她的眼神温和寧静。
室內只余一盏青灯,暖黄的光晕將他的身影投映在玉砖地面上,修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床榻边。
玉笺侷促地坐在床榻边缘,只坐了一点点。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深夜闯入男子的寢殿,实在不好,更何况这里是天官的居所,她这般冒失闯入,有违礼数。
原以为自己肯定睡不著,也想装模作样调息打坐。
可没想到嗅著縈绕在室內的清冽气息,她的眼皮渐渐发沉,再加上室內温度暖绒绒的,一切都恰到好处,玉笺是凡人,最近一直睡得少,总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她没发现,屋內烛火暗了许多。
坐在桌前的人缓慢睁开了眼,朝她看过来。
玉笺的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不自觉地一点一点,原本搭在膝上的手指也渐渐鬆开,缓慢地垂落在锦被之上。
屋內静謐无声。
灯火渐隱,一室昏暗。
玉笺终於支撑不住,头一歪,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去。
脸颊落入一个温热的掌心。
她就这样歪著头,枕在那人手上渐渐均匀了呼吸。
烛鈺唇边带著淡淡的笑,一手轻扶她的肩膀,一手托著她的头颈將她缓慢放平在床榻之上。
修长如玉的手掌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声音极轻,“睡吧。”
金光殿外,章尾山下。
鹤叄御风而落,步履匆忙,“天君法相突现,可是有祸事降临?”
说著便要往山上赶去。
一道灵气横拦在前。
“拦我做什么!”鹤叄著急道。
鹤拾一脸复杂,停顿许久,才缓声说,“不必上去了,这里並无祸事。”
鹤叄脚步一顿,“既无祸事,陛下为何显现法相?”
“……”鹤拾闻言,转头站在道场之外。
缓缓摇头,“陛下行事,自有陛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