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小弩还带著毛刺,却不影响整体的凶戾之气。
跟在弩后面的,是一队像大树杈似的东西。
王百岁眯眯眼,低声咦了一句:“金子,你看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小安玩的弹弓呢?”
王金大大咧咧:“嗐,爹,管它弹弓不弹弓呢?就算是弹弓,只要是神女赐的,那也是神弹弓!”
“那倒是。”王百岁目送队伍离开,垂下眼想了想,拉著王金就走。
王金差点被拽个跟头,赶紧几步追上王百岁:“爹,又出不了城,走这么急干啥?”
“去神女庙拜拜,求神女保佑,蛮狗一个也跑不了!”王百岁头也不回。
他並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蛮族的马队里也发出了同样的呼喊:“让胤狗一个也跑不了,冲啊!”
离边城还有不到半天的路程,蛮族也不再遮掩行跡。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从乌连山下来,这片都是鸟不拉屎的荒地,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
布屯甩了把鼻涕,指著不远处跟杜力夫閒聊:“看见那边了吧?拐过那个山窝,还是一片荒地。”
“这一路上除了荒地就是荒地,不如咱们蛮天草原。”
“那些胤狗,过的日子也不咋地……”
马队很快绕过了小山包。
布屯说了半截的话被卡回了嗓子里,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是,三年前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呢。
怎么这会儿,遍地金灿灿的?
杜力夫看了看布屯的脸色,哈哈笑了起来:“布屯,这就是你说的荒地?”
满地金灿灿的穀子,正垂著头等待收割。
布屯的脸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臊红了:“小子,我来的时候,你还拿马尿和泥玩呢!”
蛮人首领勒停了奔马:“没走错吧?”
今年年初他们转场走得远,没赶上来边城打秋风。
这要是跑错了路,到了什么抚远城之类的大城,可就糟了。
那些城都有大军驻守,不像边城那样爹不亲娘不爱。
他们是来抢东西,不是来攻城的,这个度还是得拿捏准了。
有人指著周围的山峰树木,嘰里咕嚕说了半天,大意就是边城没错。
蛮人首领这才放下心,马鞭向前一指:“边城就在前面,冲啊!”
噠噠的马蹄踏得整个地面微微震颤,谷穗也抖啊抖的。
布屯得意地斜了杜力夫一眼:“小子,没骗你吧?”
杜力夫拉著脸,把头偏向了旁边。
只是下一刻,他的眸子猛地收缩,整个人竟像是被马蜂蛰了似的,重重地抖了一下!
布屯赶紧打马过去,推了他一把:“杜力夫?”
只见杜力夫的脸色煞白,牙齿也打起战,全没了之前的囂张。
布屯越发纳闷:“杜力夫,怎么了?”
“那,那边……”杜力夫使尽全身的力气,往斜前方指了指。
布屯眯著眼努力地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土堆处,几只野狗正在游荡。
布屯不解道:“杜力夫,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说到眼力,整个马队里还真要数杜力夫。
就算骑在马上,他也能看见数百米外的草丛里野兔的踪跡。
蛮人首领也看好他,总说杜力夫有射鵰者的眼力,只要再好好练习箭术就行。
而此时,唯一看清了情况的杜力夫,总算找回了神智,猛地发出了一声悲鸣:“阿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