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序从回忆里出来,看著屋顶的吊灯发呆。
其实,她也明白薄宴声为什么討厌她,因为此前她確实做得没脸没皮。
他那样一个矜贵的天之骄子,在婚姻上,竟然也没能选到心仪的人,不甘不愿娶了她,还生下了一个不太合心意的血脉。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她这个妻子不太合格,但他也没厌弃孩子,孩子身上流著他的血,被他视为最重要的人。
音序轻轻感慨了一句,“其实,他不爱我也挺好的。”
確实挺好的。
如此宋父就彻底死心了。
他精心计划了那么久,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他也就明白了,在这方面下功夫是没有用的。
也不对,宋父不算什么都没得到,他拿到了薄家的三亿彩礼。
这里面的钱,有部分支付了谈西的医疗费。
剩下的钱都在宋父那里。
音序就是想,从宋父那边弄回一些钱,几百万几千万都好,和薄宴声离婚后,她还得接著支付谈西的医疗费。
其实谈西现在就住在她工作的医院里。
她请了个护工照顾他,每日费几千,一个月就是十来万,以她的工资,现在还支撑不起这个费用。
这就是她还不能得罪宋父的原因……
不知不觉,音序又睡著了。
薄宴声进来的时候,她趴在枕头上,眼角还有未乾的泪痕。
高大的身影立在壁灯下,静静凝视著她。
隱约间,听见她说了一句,“薄宴声,对不起……”
薄宴声挑了挑眉,俊脸凑近她,“你说什么?”
“对不起,薄宴声,对不起……”音序轻轻呢喃著,梦里,她总是做噩梦。
一会是谈西,一会是薄宴声。
可无论梦到谁,她都充满了愧疚。
一个被她害成了植物人。
另一个,被她耽误了一生……
如果可以重来,那天晚上她不会去吃饭,那么,谈西就不会成为植物人,她也不用嫁给薄宴声。
或许现在,她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为什么跟我道歉?”薄宴声低声问她。
音序却不在说了,微微侧头,將脸埋到枕头深处。
长发挡住了她的脸。
薄宴声蹙眉,怕她这么睡觉会憋死,抬手撩开她脸上的髮丝,轻柔勾到耳后。
他垂下眸子凝视她白净的小脸,最后,又看到了她的手。
刚才好像被他弄伤了。
没及时给她换药,是怕她应激,不肯留在这里。
现在她睡著了,可以换药了。
薄宴声轻手轻脚拿来药箱,坐在壁灯下,小心翼翼揭开她手臂上的纱布。
里面一层果然染血了。
癒合的血痂又裂开了一点点。
他目光变得歉疚,嘆口气,拿过签和碘伏给她伤口轻轻消毒。
可能是上药膏时,有点刺痛,音序皱了皱眉,睁开眼,就看到灯下一张认真的俊顏。
他……
竟然在给她上药。
音序刚刚梦到了薄宴声,心里愧疚,莫名就有些动盪起来。
“薄宴声?”她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轻轻启唇,喊他的名字。
薄宴声的目光望过来,灯下,两双眼睛静静纠缠。
薄宴声问:“药膏刺痛你的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