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黎安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蒋忱御適时的接话,“十年好友?“
“嗯。“岑黎安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杯壁凝结的水珠,“从高中到现在,十年了。“
蒋忱御没有再接话,而是静静地看著她。
岑黎安转头看他,发现月光勾勒出他侧脸完美的轮廓,高挺的鼻樑,坚毅的下巴线条,还有那双总是藏著太多情绪的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正专注地看著她,仿佛能看透她所有偽装。
“你...“蒋忱御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几乎被海浪声淹没,“是不是喜欢他?那个要订婚的朋友?“
岑黎安的指尖猛地一颤,酒杯差点脱手。
海风突然变得刺骨,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苦涩的笑意慢慢爬上她的嘴角,却始终没有到达眼睛。
“他订婚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替他高兴。“
月光下,蒋忱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伸手接过她摇摇欲坠的酒杯,指尖相触的瞬间,岑黎安像是被烫到般缩了一下。
“十年……“蒋忱御低声重复,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海面上,“足够让一个人在心里扎根了。“
岑黎安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有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嘆息,“有时候最残忍的不是失去,而是从未真正拥有过。“
海浪拍打著岸边的礁石,碎成一片白色的泡沫。
蒋忱御沉默了很久,久到岑黎安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突然,一件带著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肩上。
“冷了。“他说,手指在她肩上停留了一秒才收回。
岑黎安拢了拢外套,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气。
酒精和情绪的双重作用下,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恍惚间,她感觉蒋忱御的手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岑黎安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抱歉,“她仓促地抹去眼泪,“我可能喝多了。“
蒋忱御没有拆穿她,只是递来一块深蓝色的手帕。
“海风確实容易让人流泪。“他给了她一个台阶,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岑黎安接过手帕,布料上还残留著淡淡的体温。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今晚他第二次递给她手帕了。
第一次是在餐厅,他擦拭凳子时用的那块白色方巾。【注:刚才蒋医生擦凳子的手帕和这个不是同一块哈!】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终於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蒋忱御望向漆黑的海面,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海边比较適合约会。“
岑黎安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把约会说的这么直白。
蒋忱御轻轻侧过头看她,耐心的开导,“有些问题需要时间,就像潮水退去后才能看到被冲刷乾净的沙滩,而且这里很美,不是吗?“
岑黎安就这么愣愣的看著他,都忘了一时间该有的动作。
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回去吧,不然你该困了。“
岑黎安看著那只伸向自己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带著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犹豫了一秒,还是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蒋忱御的手掌温暖乾燥,稳稳地握住她微凉的指尖。
起身的瞬间,一阵眩晕袭来,岑黎安踉蹌了一下,整个人撞进了蒋忱御的怀里。
薄荷与雪松的气息瞬间將她包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小心。“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岑黎安慌忙想要退开,却被蒋忱御轻轻扶住了肩膀。
“慢慢来。“他柔声道,“酒精和海风,最容易让人站不稳。“
蒋忱御走在她身边,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她感到冒犯,又能在她脚步虚浮时及时扶住她。
月光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沙滩上交织在一起,又很快被新涌上的浪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