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箏进来,她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瞬间就有了光,“箏箏……你来了。”
云箏快步走到病床前,握住寧梔伸来的手。
那只手比早晨更加温暖了些,却依然瘦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您感觉好些了吗?“她轻声问,目光扫过床头监测仪上平稳跳动的数字。
寧梔点点头,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云箏颈间的长命锁,像在確认这不是另一场梦。
“这锁……你戴著真好看。“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银锁上投下一道摇曳的光痕。
云箏突然发现锁链內侧刻著极小的字——“吾女平安“。
她的喉咙发紧,低头掩饰瞬间泛红的眼眶。
墨时安適时地起身,“我去问问医生明天的检查安排。“
他经过云箏身边时,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母女俩了。
寧梔也不知道该跟云箏说点什么,就这么静静的坐著看著她。
即使云箏就在眼前,她也觉得很不真实。
云箏察觉到寧梔的目光,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將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
“您摸摸看,我是真的。“她弯起眼睛,睫毛上还掛著细碎的泪光,“不是在做梦。“
寧梔的手指颤抖著抚过女儿的脸庞,从眉骨到下頜,每一寸都珍视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宝。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寧梔虽然也听墨沉枫说过很多云箏的事儿,但她贪心的想知道更多。
“其实我过得挺好的,之前养父母对我很好,后来又遇到了傅凌鹤,总之一直有人陪著,不孤单。”
云箏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把跟云家断绝关係的那些事情说出来。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云箏觉得再提起来也没有意思了。
“还有傅家的长辈也对我很好,待我就跟亲生的一样。”
云箏说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长命锁上的纹路。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寧梔的目光突然落在云箏的右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监测仪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这是怎么...“寧梔颤抖著抓住女儿的手腕。
云箏下意识想抽回手,但最终还是任由母亲抚摸著那道疤。
“小时候顽皮不小心划伤的。“她轻声解释,却看见寧梔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洁白的被单上。
“都是我的错...“寧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泛白地攥著被角,“如果当年我能保护好你...“
云箏急忙按下呼叫铃,同时將寧梔扶起靠在自己肩上。
她闻到母亲发间淡淡的药香,混合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莫名让人鼻酸。
护士匆匆赶来,给寧梔注射了镇静剂。
待她呼吸平稳后,云箏才发现自己的长命锁不知何时被寧梔紧紧攥在手心里,银链在她苍白的指间闪著微光。
“您別多想。“云箏轻轻掰开母亲的手指,將长命锁重新戴好,“早就没事了。“
寧梔虚弱地摇头,目光落在病房角落的行李箱上。云箏会意,取来一个褪色的绣布袋。里面装著一本泛黄的相册,和几封边角磨损的信件。
“这些年...我每年都给你写信。“寧梔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虽然不知道寄到哪里...“
云箏翻开最上面那封,信纸上是工整秀丽的字跡:“今天院子里的茉莉开了,梔子也开了,妈妈喜欢的,你是不是也喜欢呢?“
一滴泪晕开了墨跡。
她突然注意到信纸右下角有个模糊的印记,是半朵並蒂莲,和她玉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这个標记……“
“是墨家的家徽。“寧梔轻声解释,“並蒂莲最能代表家人之间的羈绊。“
云箏看著墨家的家徽,愣神了片刻,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傅凌鹤站在门口,银髮有些凌乱,额角还带著薄汗。
“箏箏,“他的声音异常紧绷,“蒋忱御安排的催眠师到了,要去顶楼治疗。“
云箏猛地站起身,长命锁撞在锁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去吗?不是说好不著急的吗?“
“嗯,现在。”傅凌鹤看著云箏,神色坚定。
原本安静坐在病床上的寧梔听到催眠这两个字时,情绪突然失控,指节泛白地抓住云箏的手腕,“不要……催眠……“
她瞳孔剧烈收缩,痛苦的捶打著脑袋,“你不要忘记我女儿,不要……”
“求求你们……”
话未说完,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医护人员衝进来时,云箏被挤到一旁,只能眼睁睁看著母亲再次陷入昏迷。
“怎么回事?“她抓住最近的护士。
“患者情绪激动陷入昏迷。“护士匆忙解释,“需要立即抢救!“
傅凌鹤將浑身发抖的云箏搂进怀里。
她的长命锁硌在两人之间,冰凉的金属渐渐被体温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