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雷突然攥紧他手腕,指甲掐进他皮肉:“听见没?她要亮底牌了。”
“你先回去。”他拽著陆阿虎往暗处走:“我今晚必须去她家探探,要是让她抢先,我们爷俩就完了!”
……
春苗嫂走在前面,身后筐里装著垫地上的竹蓆,在筐里摇晃之间,发出细碎的响。
林穗穗背著背篓跟在后面,月光把她影子投在土路上,晃得像片被风吹动的树叶。
“穗穗。”春苗嫂突然回头,缸子里的剩菜汤晃出几滴,“你家临舟总不醒,可咋整哦?”
“不急。”林穗穗踢开颗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路边沟里:“他会醒的。”
就算不醒,只要陆远国夫妇俩认了亲,也会把他带去省城的。
省城的医疗要好得多,她到时候就申请著跟去照顾陆临舟,等他醒了互相介绍他们,简直完美!
春苗嫂没再说话,见她盲目乐观,嘆了口气。
路过井台时,林穗穗看见自己映在水面上的脸,嘴角还带著笑。
把东西给春苗嫂送回家,林穗穗推开屋门,拉开房间的吊灯,昏黄灯光摇摇晃晃。
林穗穗看著桌上的日记本,心下安定了不少。
她拿著日记本走出来,堂屋的灯光要亮一些,能看得清楚一些。
林穗穗打开日记本,翻到她下午看到过的那一页,完全记录下手绳的那一页,再看一遍。
泛黄的日记纸页上,陆临山的钢笔字被水渍晕开。
“八零年,临舟本是要回省城军校,路上却呕吐不止,高烧晕倒,被送回。
爸妈嚇坏了,我也不安,这高烧来得太突然。
临舟浑身滚烫缩在床上,右手攥著空气乱抓,嗓子都哭哑了:『我的铃鐺,我的铃鐺』。爸抄起笤帚要抽他,说这痴病是中了邪。我扑上去护著,知道他说的铃鐺是什么。
高烧三日,临舟好不容易清醒后,后半夜他来敲我窗,攥著那条磨得起毛的红绳手炼,朝著我傻笑。
『哥,藏好。』他把手绳塞进我手里,我有点惊讶,没想到他捨得拿出来。
妈刚捡到临舟时,他手上就戴著这铃鐺手绳了,咬了下说是真的金,可以还点钱回来,养他。
他们要卖掉手绳,临舟哭喊著不让,说是“妈编好的”,跪在地上求。我见著心疼,拦著不让卖,才终於留了下来。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要半夜拿给我替他藏好。
他是怕自己犯傻弄丟吧?
做哥哥的,要替他看好的。”
林穗穗的指尖停在“哥,藏好。”三个字上,墨跡的纹路还带著一年多前的温度。
陆临舟一定是无比信任陆临山的,否则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保管。
难怪上次他们结婚的时候,陆临山要那样认真地检查木匣子里的手绳有没有弄丟。
那是陆临舟回家认父母的希望,他要替陆临舟看好。
林穗穗鼻尖微酸,正这时,院子里,木门突然“吱呀”作响。
她猛地抬头看过去,月光之下的门缝里,晃过道佝僂的影子,看著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