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这个胆大包天的江南士子。
唐元湘疯了不成?
竟敢在琼林宴上当眾弹劾状元郎?
徐杰、高贡等清流重臣眼中也满是惊诧。
他们虽对陆临川亦有所不满,但从未想过要在这种场合发难。
这唐元湘怎如此不知轻重?
礼部尚书张淮正眉头紧锁。
琼林宴乃国朝大典,岂是胡闹之地?
户部尚书李文远的脸色已然铁青,欲哭无泪,都快红温了。
荒唐!愚蠢!
这等捕风捉影的罪名也敢在御前胡言?
皇帝方才还对陆临川讚赏有加,这不是明摆著打他的脸吗?
严顥、赵汝城等严党官员也纷纷皱起眉头。
此等庄重场合,怎敢有人如此放肆?
莫非是清流老贼安排的戏码,想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明德和柳通听到有人弹劾陆临川,也有些懵。
七宗大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亏这群江南人能想得出来。
两人捏一把汗,已做好隨时站出来仗义执言的准备……
若说全场最平静的,就属陆临川了。
他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当然,他並不害怕。
首先,唐元湘说的那些罪,全都是臆造,並无实证。
其次,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舌战群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刑部大牢到醉仙楼,哪次不是以一敌眾?
若要打嘴仗,当场辩论,他陆临川也没怕过谁。
十几年的学术辩论经验也不是闹著玩的。
大不了再来一次当堂对质……
姬琰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如水的凝重。
琼林宴上当眾弹劾他点的状元郎,这无异於挑衅君威,且不说此人的弹劾根本是无稽之谈,即便真有什么凭据,也无法容忍。
他冷冷扫了唐元湘一眼,声音平静得可怕:“唐卿,今日琼林盛宴,不是议事之所。你且坐回去,莫要造次。”
这句话虽然不带严厉的词语,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警告意味。
唐元湘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背脊挺得更直了。
他本就是抱著死諫扬名的心態来的,自然不会退缩,当即跪下,硬著头皮继续道:“臣闻『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尚书》亦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諫则圣。』今臣欲陈陆临川七罪,非为一己之私,实为社稷计。若臣所言属实,请陛下明察;若臣所言有虚,甘当欺君之罪。圣天子当虚怀若谷,何须闭目塞听,拒諫饰非?”
他说话的態度低声下气,但细品其內容,却句句引经据典,夹枪带棒,挑衅天威。
这分明是不要命,来作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