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气十足。
“什么?”陆临川一怔,有些摸不著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
张淮正收回目光,眼神复杂:“不瞒陆翰林,老夫此前在礼部尚书任上,尚觉得朝廷虽艰难,但勉力维持,局面尚可支撑,不至崩坏。”
“但转任户部尚书不足一月,亲手掌管这天下钱粮出入,才真正认识到,我大虞朝如今这处境,是何等的凶险,何等的……无以为继。”
陆临川静静地看著他,没有插话。
张淮正端起茶盏,想了想,又放下:“辽东边镇,拖欠军餉已逾半年。”
“士卒无餉,何以为生?”
“无奈之下,竟有將领纵兵劫掠百姓,甚至与关外之敌暗中交易。”
“朝廷明知其行悖逆,却不敢深究!”
“为何?”
“一旦彻查,稍加约束,便有譁变之险,动摇边关根基!”
“江淮大水,淹没田舍无数,上报溺亡百姓数十万。”
“灾后流民失所,饿殍遍野。”
“朝廷本当倾力賑济,安抚民心。”
“可国库空虚,无钱賑济!”
“结果呢?”
“大灾之后,冻饿病死者,又添数万!”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越发沉重:“最显眼的,便是前几日流民冲入京师南城,烧杀抢掠。”
“此祸根源,何尝不是因朝廷无力賑济城外流民,也无钱修缮城墙所致?”
“贼人稍一鼓譟,便酿成此等滔天大祸!”
张淮正的目光再次落在陆临川身上:“陆翰林方才问老夫,觉得你的国债之策如何?”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朝中有人忧心,若发行这国债,五年之后朝廷还不上,会动摇国本,失信於天下。”
“可老夫看到的却是……若继续像现在这样下去,朝廷……还能不能支撑五年都……难说。”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已是……亡国之相了。”
陆临川瞠目结舌。
他万没想到这位以清正著称的部堂,看问题竟如此……悲观。
难道是被流民衝击京师的事给整怕了?
不过,这近乎绝望的言论,倒確实像一位殫精竭虑的重臣,在心力交瘁之后真实的状態。
妥妥一个失败主义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