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法度森严,绝无徇私之理,亦无特殊优待。”
“令弟自幼锦衣玉食,恐难適应军中艰苦,若中途难以为继……”
“下官怕到时辜负了国公的託付。”
秦修远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容更盛:“陆学士多虑了。”
“秦某既让小弟从军,便是要让他脱胎换骨,岂能再图安逸?”
“陆学士只管按章程操练。”
“若他吃不了这份苦,不堪造就,只管按军规处置,或直接將其逐出营门便是,秦某绝无半句怨言!”
陆临川看著秦修远坦荡而坚决的眼神,心中瞭然。
既然对方姿態放得如此之低,条件也合情合理,自己若再拒绝,反而显得不近人情,也断了这位潜在盟友伸出的橄欖枝。
新军本就要招募大量兵员,多一个出身勛贵却甘为小卒的秦修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若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自己设置的严苛淘汰机制也不是摆设。
心念电转间,陆临川脸上露出笑容:“既然国公如此深明大义,对令弟期望殷切,下官再若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待新军招募事宜初步落定,下官就派人持公文前来接引令弟入营。”
秦修远大喜过望:“多谢陆学士成全。”
两人重新落座,关係似乎因这个小小的“交易”而拉近了不少。
之后的话题,自然转向了如何应对燕国公。
秦修远也不再藏著掖著,將京营內部的派系渊源和一些关键信息,用较为客观的敘述方式向和盘托出。
原来,大虞开国至今,经过漫长的演化,勛贵集团內部形成了三个相对稳固的派系:
以燕国公为首的派系,势力主要集中在拱卫京畿的京营系统。
他们是皇城根下最直接、最有力的军事力量,地位特殊,也最易获得皇帝信任。
而以魏国公为首的一派,其根基和影响力则更多在九边重镇的防务上。
魏国公府世代与北方边患打交道,在边军中拥有深厚的人脉和威望。
还有一派,则是以越国公为首,主要负责各地卫所的屯田、训练以及地方治安维稳等事务。
这三派谈不上涇渭分明,且在文官集团崛起后,他们的权力也早已被兵部架空大半。
但勛贵们內部这种基於歷史传统和势力范围的“默契”依然存在,彼此间明爭暗斗从未停歇。
年初,皇帝下旨让魏国公插手京营事务,无异於直接侵入了燕国公派系的核心地盘,严重触犯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这也是他们如此牴触,甚至不惜以强硬和公开的方式给陆临川下马威的原因。
他们是在捍卫自己的“地盘”,更是在对皇帝试图改变现状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