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侧过身,朝赵翰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嘿,兄弟,来得挺早啊?我叫秦修武,你呢?”
赵翰有些拘谨,连忙答道:“赵翰。”
秦修武似乎对他简短的回答毫不在意,又热情地问他是哪里人,怎么来的。
赵翰只是简单应了几句,显得有些靦腆。
长久的流浪生涯,像一层沉重的壳包裹著他,让他习惯了沉默寡言,对陌生人保持著本能的警惕和距离感。
秦修武见他话不多,便又转过头去,跟另一边一个同样魁梧敦实的汉子搭起话来。
那汉子名叫李水生,话也不多,秦修武问一句,他便“嗯”、“是”或点点头。
但赵翰注意到,李水生虽然也是新兵,但言谈举止间透著一种安稳,眼神也显得平和,显然不像自己这样的流民出身,更像是京城附近某个安稳村庄里来的老实人。
这让赵翰心头升起一丝困惑。
自己这样的流民,竟能与京城中看起来家境尚可的好人家子弟一起当兵?
这新军,似乎真的有些不同。
秦修武和李水生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赵翰默默听著,得知他们都看过一本名叫《三国演义》的话本,而且都极为推崇。
更让他惊讶的是,秦修武兴致勃勃地说,写这本话本的陆怀远先生,正是他们这支新军的统帅——那位新科状元陆临川陆大人。
赵翰心头猛地一震。
他幼年也曾蒙学,甚至做过科举入仕、光宗耀祖的梦。
如今却……他用力抿了抿嘴唇,不愿再想下去。
遐想间,校场上已是人头攒动,乌泱泱地站满了新兵。
很快,一些身著锦衣卫服饰的军士,充任传令兵,在新兵队列间来回穿梭,大声宣布接下来的安排:按队列站好,登记造册,然后发放第一个月的餉粮,每人一石粟米。
赵翰简直不敢相信。
哪有刚入营,连操练都未开始,就先发餉的道理?
围瞬间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许多和他一样的流民新兵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是真的……真的发粮了!”
“太好了!陆大人真是仁义!”
“万岁……陛下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