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晨昏定省的规矩,李氏本人並不看重,更不喜拘束小辈。
以前只有陆临川时,她就不让儿子天天来耽误时间。
但梁玉瑶身为新妇,自觉礼不可废,不敢稍有怠慢。
陆临川知她心意,便日日陪她一同前来,全当晨间散步。
自儿媳入门后,李氏的日子清閒舒心了许多。
家中庶务有梁玉瑶细心打理,她日常多是同弟媳王氏聚在一处喝茶閒话家常,日子过得颇为轻鬆快活。
此刻一早便见儿子儿媳相偕而来,她脸上顿时绽开笑容,招呼道:“都说了多少回了,咱们家不兴这些虚礼。”
“你们小两口自己多歇息歇息便是,不用每日都特地跑来我这里立规矩。”
梁玉瑶上前盈盈一福,柔声道:“给娘请安是应当的,怎可说是立规矩。”
陆临川也附和了一句。
李氏笑著摇摇头,拉他二人坐下一起用早饭。
席间粥点精致,气氛融洽。
正说著话,一个管事嬤嬤轻步进来,手里拿著一份製作考究的拜帖,稟道:“老夫人,门房刚递来的,说是燕国公夫人遣人送来的拜帖。”
李氏接过帖子,看也没看,直接转手塞到了身旁的梁玉瑶手里,隨即对那嬤嬤吩咐道:“往后这类往来应酬的事,直接回给夫人定夺便是,不必再报到我这里了。”
嬤嬤连忙躬身应道:“是,老奴记下了。”
梁玉瑶这才低头细看拜帖。
帖子上確是燕国公夫人的名讳与印鑑,言辞客气,询问是否方便於近日前来府上拜会,並未具体言明何事。
她抬起眼,目光略带探询地看向身旁的夫君。
方才听到“燕国公夫人”几字时,陆临川心下便已瞭然。
郑杰剿匪不利,损兵折將,陛下虽未立即发作,但问罪斥责是迟早的事。
燕国公府此时递帖拜访,意图再明显不过,无非是想走走夫人路线,迂迴示好,以期缓和关係。
他向来不喜无谓结怨,树敌並非本意。
郑杰此人虽才干平庸,但执掌京营多年,根深蒂固,影响力不容小覷。
日后若想彻底整顿京营乃至更大范围的军务,能有他的配合而非阻挠,行事自然会顺利省力许多。
梁玉瑶见他沉吟,轻声问道:“夫君,您看妾身该如何回復才好?”
她未出阁时在家中,也曾听父亲梁安偶尔提及朝中人事,知晓燕国公与自家夫君似有嫌隙。
此刻对方女眷突然递帖拜访,她一时有些拿不准。
陆临答道:“不必刻意冷落拒之门外,但也无需过於热络。”
“只当作寻常的勛贵府邸之间人情往来处理便是,依礼接待即可。”
梁玉瑶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便点头道:“那妾身便回復她,府中近日事忙,请她过几日再来?”
“好。”陆临川頷首,对此安排並无异议。
自家媳妇出身名门,自幼耳濡目染,於人情世故、往来应酬上极有分寸,处理此类事情驾轻就熟,实在无须他过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