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贺兰站在宣政殿外站了许久,也没等到里头要见她的传话。
高公公劝了几回劝不住,终於在半刻钟后,高公公出来鬆口气的对皇后道:“陛下请皇后娘娘进去说话。”
宋贺兰依旧端庄的理了理宽袖,才拢著袖子走了进去。
熟悉的那人远远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依旧坐在布满摺子的龙案后,甚至连头都不肯抬起来看她一眼,就冷淡的吐出一句话:“朕说今年不办。”
说著那双锐利的冰凉眼眸微微抬起,看了殿中的皇后一眼,又冷淡的垂下眼眸:“皇后不必再说。”
宋贺兰手指紧紧捏住,抬头看著皇上:“皇上说今年不办赏宴,可否说个缘由来?”
“臣妾帖子已下发了下去,如今又不办,往后臣妾还有何脸面做这个皇后?”
魏祁脸色始终淡淡,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愿显现出来,他只是微微抿著唇,合上手上的摺子,又拿起另一本,平静的声音里却是別样的冷酷:“朕无需说与你原因。”
宋贺兰愣了愣。
夫妻一场,竟是成了这样的地步。
她忍不住往那高高的龙案上走了几步,身上繁复的金线流转,髮髻上的金步摇摇晃,她想要看清那个从来对她冷淡的皇上,想要开口质问他,自己这个皇后做的到底有那一点差错。
她辛辛苦苦筹备赏宴,邀请京城权贵命妇进后宫,究竟碍著皇上什么了。
她不过是要为自己的儿子筹谋更多的人脉而已。
魏祁皱眉看向走近自己的皇后,从前她都会规矩的站在原地,不会隨意往他身边走近。
宋贺兰隱忍的微微颤抖,隱忍著那些心里深埋许久的不甘心,依旧得体又从容端庄的问:“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行赏烟,皇上今年不愿办,臣妾总要有个理由告知下去。”
魏祁挑眉,放下手上的摺子缓缓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冷笑一声:“理由?你身为皇后,连一个理由都不知道怎么对下头说?”
宋贺兰脸色一变,看著皇上冷淡的眼神,凤眸里的沉色让她心惊,她稳著心神依旧问:“臣妾只想知道皇上忽然取消赏宴是因为什么。”
“臣妾是皇后,难道连这个也不配知道么?”
魏祁眉间隱隱已有了不耐烦,冷冷看皇后一眼:“前两年赏宴,多少命妇王公夫人来给你送礼巴结?你倒是左右逢源拉拢结交,忙著谋太子之位了?”
说著魏祁的声音陡然一冷,阴沉可怖:“你这般迫不及待的筹谋,若朕往后再有子嗣,你为了魏恆的太子之位,是不是还要谋害朕的子嗣?!”
“朝廷的事情,你一妇人再敢参与,別怪朕废了你。”
宋贺兰被皇上猛然变冷的声音嚇得一退,又看皇上阴翳的眼神,那双眼阴冷嗜杀,她知道皇上杀过很多人,身上那一股杀气全不是她能承受的,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
她更知道皇上的话从来也不是玩笑,连忙伏身颤抖道:“皇上冤枉,臣妾绝无谋害皇嗣的心思,臣妾只是想要为陛下分忧,利用赏宴替陛下施恩,笼络大臣。”
魏祁冷眼看著伏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心里什么心思,他最清楚不过。
前世里,但凡他去了哪个宫,这个女人背后便出动作。
但他从前並不在意,魏恆聪慧,是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选,其他女人在他心里也並不重要。
他冷酷的抿唇,只说了一句:“出去。”
宋贺兰微微有些狼狈的撑著地上起身,她只觉得身上浑浑噩噩,连怎么出去的都不知晓。
她走到一半又回头,看著那个夫妻七载的人,恍然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她又回头,並不觉得自己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