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背对著殿门,负手而立。
他身后的御案上,两份文书並排展开。
一份是金吾卫刚刚呈上的密报,详细的记录了吏部的刺杀经过,刺客身份虽未明,但指向不言而喻。
另一份,则是一份崭新的、加盖著吏部鲜红大印的“考绩通报”——正是关於唐府“纵仆行凶,钳制舆情”的顶格扣分记录。
李一站在御案旁,静静的看著李承乾。
“唐家那个混蛋还在金吾卫的大牢里?”
李承乾冷声问道。
“回陛下,是。”
“莒国公未曾递摺子求情。”
李一赶忙回道。
李承乾缓缓转过身。
他走到御案前,目光扫过金吾卫的密报,然后落在了吏部的那份考核通报上。
他的手指,缓缓抚过“唐俭”的名字,以及后面那个刺眼的“-20分”和“劣”字评语。
一声冷笑后。
李承乾提起硃笔。
没有看金吾卫的密报,而是直接在那份吏部的考绩通报下方,空白的留白处,手腕悬停,力透纸背地写下两行字:
“勛贵之首,表率无方。
驭下无能,纵仆行凶在前;
治家不严,子弟悖逆在后;
更兼有失人臣之体,致宵小窥伺宫禁,惊扰大臣!
著,追加考绩扣分:三十!
累计扣分:五十!
等第:极劣!”
写完,李承乾將硃笔丟到了一边。
“加盖朕的私印。”
李承乾对李一吩咐道。
“是。”
李一急忙取过一方小巧却沉重的龙钮玉印,蘸满硃砂,稳稳地盖在那追加的评语之上!
“將此通报,即刻,送达莒国公府。著金吾卫『护送』。”
李承乾看著外面,冷冷的说道。
“遵旨!”
李一急忙捧起那份通报,无声的退了下去。
吏部,值房。
魏徵还是躺在床上昏迷著。
但是孙思邈已经带著御医们来到了这里。
在检查过魏徵的情况之后,孙思邈终於鬆了一口气。
那枚“九转还魂丹”,终於从鬼门关前,將这具油尽灯枯的身体,又抢回了一丝渺茫的生机。
尉迟敬德大马金刀的坐在病榻旁,寸步不离的守著魏徵。
赵业则丝毫没有被屋里的一切干扰,坐在书案后,继续处理著源源不断送来的简报。
“宗正寺报:潞国公侯君集次子,闭门期间,怒斥僕役,砸毁器物。
记『心性暴戾,有失爵体』,扣五分。”
“西城金吾卫报:夔国公刘弘基,今日遣管家至吏部『陈情』,言语间颇有微词。
记『干扰考绩,其心叵测』,扣十分!通报其本人!”
就在这时,一名吏部小吏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手里紧紧攥著一份刚刚从宫中加急送出的、还带著密封火漆印的文书副本。
他衝到赵业的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主事!主事!陛下御批!莒国公府!追加扣分!三十!累计五十!等第极劣!”
“什么?”
赵业猛的站起身,撞的书案上的文牒 哗啦作响。
他劈手夺过那份文书副本,目光死死钉在那力透纸背的硃砂御批和刺目的“五十”、“极劣”上。
饶是他心志坚韧,此刻也只觉得一股寒气夹杂著难以言喻的震撼直衝天灵盖。
五十扣分!极劣等第!
陛下这是这是彻底撕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