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仪殿偏殿灯火通明。
房玄龄、褚遂良等重臣奉急召而至,皆感山雨欲来。
李承乾面无多余神色,直接示意分发奏疏誊本:
“诸公,此乃魏尚书病榻亲笔,事关国本,请共议。”
眾人疑竇丛生,展卷阅读。
房玄龄阅至標题便眉头微蹙。
他逐行细读,眼神由凝重转为剧震。
手指划过“亲眷子弟,悉数入表!无所遁形!”时,骤然停顿轻颤。
再看到“言事箱”、“立碑刻名”及硃批“速行!”,猛地倒吸一口寒气!
隨后,房玄龄抬头看向了李靖。
李靖初阅带著惯常的冷峻。
扫过“亲眷子弟”四字时,脸色瞬间煞白!
他急迫下读,当“言事箱”、“诬告反坐”、“立碑刻名”清晰入目,瞳孔骤缩!怒火与寒意直衝顶门!
“混帐!”一声压抑的低吼!他猛拍奏疏於案上,
“殿下!此乃乱命!
魏徵病昏了头,还是欲倾覆社稷?
纵民告官?立碑辱臣?
动摇国本!祸乱之源!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此例一开,国將不国!臣万死不敢奉詔!”
李靖看到的不仅是酷法,更是魏徵之剑直刺关陇贵族与豪强集团的心臟!这是宣战!
虽然这些事情对李靖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却在动摇大唐的根本。
褚遂良被“速行!”的凌厉笔锋所慑。
目光紧隨血色批註,尤其在“三司共核,不得徇私!”及“立碑公示!”处,一股寒气自脊椎直衝头顶!
他瞬间明了:御史台將被推至风暴中心,成执刑刽子手!
震惊之下,他手一抖!
“哐当!”
其手中的茶盏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臣......臣失仪!万死!只是......魏公此法......”
褚遂良慌乱的站起身,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中书令来济、大理寺卿孙伏伽、御史大夫韦挺亦从各自的骇然中惊醒,脸上无不刻满震惊、忧虑与恐惧。
这魏疯子是准备把天下的官员都招惹一遍啊。
这个考核法则如果发展到全大唐的话,那天下官员必反!
李承乾见几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的对李一说道。
“传旨。”
“召魏徵入宫覲见。”
“魏徵病体未愈,备暖轿,著太医令隨行。不得有误!”
“遵旨!”
李一不敢耽搁,急忙出去寻找魏徵去了。
没过多久,眾人就看见殿门开启。
只见四名健壮的內侍,小心翼翼地抬著一顶铺著厚厚锦褥的暖轿,缓缓进入两仪殿。
太医令紧隨其后,神色紧张。
轿帘掀开,魏徵的身影出现在眾人眼前。
“臣魏徵,叩见陛下!”
魏徵从轿子中出来就想要对李承乾行礼。
“爱卿免礼。”
“赐座。”
李承乾赶忙阻止了魏徵。
內侍连忙搬来特製的、铺著厚厚软垫的圈椅。
魏徵毫不客气的直接坐了上去。
经歷过这一次的生死之后,魏徵对自己的性命看淡了。
“魏卿,此疏,朕已阅。
卿於病榻之上,犹心繫国事,殫精竭虑,朕心甚慰。”
“但是这个政策的激烈程度,前所未有!
『言事箱』遍布官府衙门和市井街巷,允许百姓匿名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