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福的尖叫声,瞬间將崔家的人全部召集了过来。
“跟他们拼了!护庄!护祖產!”
“崔氏养我百年,今日报恩之时!”
“杀光这些朝廷走狗!”
紧闭的庄门轰然洞开,不是迎接,而是疯狂的涌出。
数十名手持锄头、镰刀、木棍,甚至还有几柄锈跡斑斑腰刀的庄丁、家奴,在崔福和几个管事头目的鼓譟下,赤红著眼睛,嚎叫著扑向丈量队。
“列阵!拔刀!”
面颊带疤的百骑司緹骑头目厉声嘶吼。
他身后的十余名緹骑反应极快,“鏘啷”一声,横刀瞬间出鞘,结成一个半圆小阵。
將手持丈杆绳索、嚇得面无人色的寒门吏员和几个衙役护在身后。
“噗嗤!”
“啊!”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庄丁,锄头木棍还未落下,便被緹骑精准狠辣的横刀劈中要害,惨叫著倒地。
緹骑们出手毫不容情,每一次挥动都带著致命的效率,力求一击毙敌或使其彻底丧失战斗力。
他们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爪牙,执行的是“格杀勿论”的严令。
然而,庄丁人数眾多,且完全陷入了疯狂。
一个緹骑格开砸来的锄头,却被侧面扑来的家奴死死抱住手臂,另一柄锈刀狠狠砍在他的肩甲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虽未破甲,巨大的衝击力也让他一个趔趄。
“保护王录事!”
疤脸头目一刀削掉一个试图扑向年轻寒门吏员的庄丁半个脑袋,腥热的液体溅了那年轻吏员一脸。
那姓王的年轻吏员何曾见过这等修罗场面?
胃里翻江倒海,扶著丈杆几乎要瘫软下去,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不停的颤抖著。
差役们早已嚇破了胆,有的抱头鼠窜,有的瘫软在地。只有百骑司的緹骑,死死顶住疯狂的人潮。
但人数劣势和对方不顾性命的衝击,让緹骑的阵型也开始动摇,不断有人受伤。
“咻!”
一支响箭猛地从疤脸头目手中射向天空!
几乎在响箭升空的同时,远处官道上传来沉闷如雷的蹄声。
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兵,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田庄方向席捲而来。
为首一將正是齐州折衝府都尉,出身寒微、以军功擢升的赵破虏!
他身后,是两百名齐州府兵精锐!
“百骑司弟兄顶住!赵破虏来也!”
崔福正躲在庄门后指挥,看到这支疾驰而来的铁骑,眼中最后一丝疯狂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老脸煞白如鬼。
“完了!”他喃喃道,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赵破虏手中长槊探出,直接將一个挥舞锄头扑向受伤緹骑的庄丁捅了个对穿。
隨即槊锋一抖,尸身被甩飞出去数丈。
“陛下有旨!胆敢武力抗拒清丈者,视为谋逆!格杀勿论!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府兵齐声怒吼,瞬间盖过了庄丁的嚎叫。
庄丁们本就是乌合之眾,被崔福煽动起的一时之勇,在真正的军队铁蹄和皇帝“谋逆”的罪名面前,瞬间瓦解。
“哐当!”
“哐当!”
不知是谁带头扔下了手中的农具,紧接著,武器落地声响成一片。
剩余的庄丁、家奴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哀嚎著“饶命”。
疤脸緹骑头目捂著流血的胳膊,走到赵破虏马前,抱拳沉声道:
“谢赵都尉及时援手!”
赵破虏翻身下马,看著满地狼藉的尸体和血跡,以及那些瑟瑟发抖的庄户,浓眉紧锁。
他走到那个仍扶著丈杆、呕吐不止的年轻寒门吏员王录事面前,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
“王录事!抬起头!
记住今天!记住这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