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好手段......”武詡咳出一口血,突然笑了。
三日后,太极宫的早朝瀰漫著血腥味。
李承乾將一份奏摺摔在案上,上面是江南刺史联名上奏的弹劾。
萧铣私通突厥,意图谋反,证据就是从感业寺死士身上搜出的密信。
“陛下,”
房玄龄出列奏道,
“萧铣已被程將军擒获,其子侄全被关押,江南士族震动,是否......”
“按律当斩。”
李承乾的声音没有起伏,目光扫过阶下的官员,
“但念在萧氏姐妹入宫侍奉的份上,免其死罪,贬为庶民,流放岭南。”
他顿了顿,补充道:
“萧清荷、萧如霜,废为庶人,与萧铣一同流放。”
官员们齐齐躬身,没人敢反对。
谁都知道,这是长孙无垢的意思。
留萧铣一命,是为了安抚江南士族。
废黜萧氏姐妹,是为了敲打那些想通过后宫干政的势力。
退朝后,李承乾去了长孙无垢的宫殿。
太后正和苏氏赏,看见他进来,笑著递过一朵牡丹:
“这是程鶯鶯让人送来的,说是从感业寺后山挖的,开得正好。”
李承乾接过,瓣上的露珠沾在指尖,冰凉刺骨:
“母后,武詡......”
“她在感业寺养伤。”
长孙无垢淡淡道,
“哀家让人给她送了些伤药,告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来。”
李承乾沉默了。
他知道母亲的用意。
武詡有野心,有手段,留著她能制衡朝堂上的其他势力,就像当年李世民留著魏徵一样。
“程鶯鶯呢?”他继续问道。
“在演武场。”
苏氏轻声道,
“她说这次平叛立了功,要陛下赏她一匹汗血宝马。”
李承乾笑了,这倒是程鶯鶯的性子。
“承乾,”
长孙无垢突然握住他的手,
“你记住,治理天下就像摆弄这盆牡丹,既要施肥浇水,也要剪枝除虫。
后宫是你的家,朝堂是你的国,两者都不能乱。”
李承乾望著母亲鬢角的白髮,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握著他的手,教他写“国”字。
那时他不懂,为什么“国”字外面是个框,里面是个“玉”。
现在他懂了,那框是规矩,那玉是民心。
玉芙宫被查封的那天,萧如霜哭著把所有江南乐谱都烧了。
萧清荷却异常平静,她將那只摔裂的翡翠鐲交给看守的宫女:
“麻烦你交给武婕妤,告诉她,这盘棋,她贏了半子。”
感业寺的禪房里,武詡接过鐲子,看著上面的裂痕,突然將其掷在地上。
玉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寺庙里格外清晰,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贏了萧氏姐妹,却输在了长孙无垢手里。
“师太,”
她对慧安说,
“帮我备些笔墨,我想给陛下写封信。”
信里没有提萧氏姐妹,也没有辩解自己的行为,只写了些感业寺的日常,说后山的桃开了。
李承乾收到信时,正在给程鶯鶯赏赐的汗血宝马刷毛。
他看著信纸上娟秀的字跡,突然想起武詡刚入宫时的样子。
“把这匹马送到感业寺去。”
李承乾对侍卫说,
“告诉武婕妤,等桃谢了,朕就去接她回来。”
侍卫领命而去,程鶯鶯突然从树后跳出来,手里还拿著根马鞭:
“陛下真要接她回来?她可是谋反过的!”
李承乾笑著夺过马鞭:
“你以为太后为什么留著她?
有时候,有只厉害的猫在,老鼠才不敢作乱。”
程鶯鶯似懂非懂,但看著李承乾的笑容,突然觉得心里的气消了。
她想起母亲说的,做皇后不仅要能打仗,还要能容人。
虽然她现在还不太明白,但她愿意学。
长孙无垢看著窗外,感业寺的方向隱约传来钟声。
她拿起李承乾送来的桃,插在瓶里,突然对苏氏说道:
“你看,这不管种在皇宫,还是种在寺庙,只要有土有水,就能开得这么好。”
苏氏笑著点头,心里却明白,这后宫的,从来都不是靠水土活著,是靠智慧,靠隱忍,靠那一点点帝王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