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走寒门学员的口粮,把人推倒在地,是衝动?
损毁训练用的长枪,导致学员操练时受伤,也是衝动?”
他抬手示意李一,李一捧著厚厚的卷宗走上前,將里面的证词、证物清单一一展开:
“这些是听风楼记录的证据,有军校学员的证词,有被损毁军械的清单,还有当时在场的杂役口供。
裴尚书,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年幼衝动』,到底是些什么恶行?”
裴行俭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赵元楷和刘林也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殿內鸦雀无声,只有李一翻动卷宗的沙沙声。
李承乾站起身,走下龙椅,目光扫过阶下的勛贵官员后说道:
“你们说,他们是宗室与勛贵之后,当给优待?
朕倒要问问你们,当年你们的先祖跟著太宗打天下,是靠『优待』吗?
秦叔宝在美良川单骑破敌,身上的伤疤有多少?
程咬金在洛阳城衝锋陷阵,多少次差点死在敌军刀下?
他们靠的是真刀真枪,不是特权!”
他走到程处默面前,看著他问道:
“程处默,你说说,你当年在西州跟吐蕃人打仗,多大年纪?”
程处默躬身说道:
“回陛下,臣十六岁隨父出征,第一次上战场,差点被吐蕃人的长矛刺穿胸膛。”
“十六岁。”
李承乾转向裴行俭等人继续说道,
“你们的孩子,如今大多十六七岁,比当年的程处默还大。
程处默在战场上流血,你们的孩子在军校里捣蛋。
程处默在西州守护边疆,你们的孩子在长安欺压同窗。
这就是你们要的『优待』?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为国效力』?”
秦怀玉这时突然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陛下,臣有一事稟报。
昨日臣带小儿去了城外的乱葬岗,那里埋著去年在安西战死的士兵,最小的才十五岁,比臣的小儿还小。
那些士兵要是能有进军校的机会,就算吃再多苦也愿意,可他们永远没有机会了。
臣的小儿见了,哭了一夜,今日一早就主动去军营跟著训练,说要靠自己的本事考进军校,再也不搞特殊。”
他转向赵元楷等人,厉声说道:
“诸位,不是陛下不给孩子们机会,是你们不肯给孩子们成长的机会!
你们总想著用特权为他们铺路,却忘了告诉他们,大唐的荣耀,是靠自己挣来的。
大唐的规矩,是靠每个人守出来的!”
程处默也跟著站了出来,目光扫过裴行俭等人后说道:
“诸位,昨日你们去我府上求情,我已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我家越儿现在每天穿著我当年的旧盔甲跑十里路,背上的伤还没好,却没喊过一句苦。
他说,要靠自己的本事考进军校,不给程家丟脸。
你们的孩子,难道就比他娇贵?”
裴行俭等人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有的官员已经开始动摇,悄悄退到队列后面,不敢再附和了。
李承乾回到龙椅上,看著一群人严肃的说道:
“朕知道,你们心疼孩子,想为他们铺路。
可朕要告诉你们,大唐的军校,不是勛贵子弟的游乐场,是培养保家卫国將士的地方。
寒门学员拼了命考进来,是为了给家里爭口气,为大唐守边疆。
你们的孩子却把机会当垃圾,把规矩当摆设。
这样的人,就算留在军校,將来能成为守护大唐的將领吗?”
他顿了顿,
“朕可以给孩子们机会,但不是现在,不是靠你们求情,是靠他们自己挣!
什么时候他们能改掉坏毛病,能明白『规矩』二字,能靠自己的本事考进军校,朕就什么时候恢復他们的资格。
在此之前,谁再敢以勛贵身份施压,谁再敢为紈絝子弟求情,休怪朕以国法论处!”
裴行俭等人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说道:
“臣......臣知错!”
“知错就好。”
李承乾见状,气消了些,
“你们都是大唐的重臣,当以国事为重,以规矩为重。
与其在这里为孩子求情,不如回家好好教导他们,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
將来他们若是真能靠自己的本事为大唐效力,朕自然会重用他们。”
朝会散去,裴行俭、赵元楷等人灰溜溜地走出太极殿,头都不敢抬。
程处默和秦怀玉並肩走在后面,两人终於鬆了口气。
“总算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程处默笑道,
“陛下这顿骂,算是把他们骂醒了。”
秦怀玉点头说道:
“但愿他们能真的明白,不是靠特权,是靠自己。
不然,下次再闹,可就不是骂一顿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