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朱元璋的醋罈子翻了
刘基来到詹事府大堂,面带著喜色。
这可不多见。
以胡翊与刘基有限的几次照面来看,几乎每一次,他都是一脸的愁苦,面上从未带过什么笑容。
可是今日就例外了,还挺稀奇的。
57岁的刘基虽然身著布衣,走起路来依旧显得很有气度,脊樑挺得笔直。
唯独是来到胡翊面前时,立即便朝胡翊恭敬施了一礼。
“刘军师这是?”
23岁的胡翊受著57岁老头的拜礼,这事儿总令他心里不舒服。
刘基却对胡翊说道:
“老朽请駙马爷受下此礼。”
刘基正色道:
“此乃老朽代天下人谢你之礼,非是老夫自己之礼。”
刘基说罢这话,胡翊只能一头雾水的把这一礼受了。
隨后,刘基又郑重的朝胡翊拜了三拜道:
“往后这三拜,便是老朽向駙马行礼,以示感谢了。”
胡翊立即令人奉茶,二人坐在大堂下,胡翊这才不解的问刘基:
“先生向我施礼,实在是令我愧不敢当,毕竟我什么事都没做啊。”
刘基却说道:
“废止金银之事多亏有附马爷相阻,若无駙马从中周旋,天下百姓们未来就要受苦了刘基这一嘆,胡翊总算懂了。
刘基代替天下人来谢自己,是因为他也知道朱元璋废止金银此举,会导致大明的钱幣崩毁,最后引发百姓们遭灾。
那么从这一点上看,刘基绝对是懂得一些经济问题的。
胡翊便开口回应,一张嘴又开始自谦起来道:
“这个事终归还是该谢陛下,我只是顺带著提了一嘴,陛下因此採纳,也是陛下这样的明君看出了其中的弊端。”
刘基听著胡翊的话,只是陪著笑,他才不信朱元璋能知道这里面的弊端。
要是朱元璋知道,就根本不会提起废止金银这个事情了,何鬚鬍翊来阻止。
但是胡翊这么一谢皇帝,刘基便跟著附和著说道:
“是啊,多亏陛下高瞻远瞩,看透了其中弊端,此真乃我大明之洪福也!”
刘基说完了这些附和的话,心中对於胡翊便又高看了一眼。
他夸胡翊,胡翊则是提起了皇帝,直接开始夸皇帝。
这也是在提醒刘基自己,有些话说出来是要得罪人的,而这恰恰是刘基的缺陷。
胡翊替刘基谢了朱元璋一番,刘基再一附和,这事儿就成了,他便不会因为今日的言辞问题引发皇帝不满。
这下刘基算是知道眼前这位駙马爷,因何能够受到陛下如此之多的信赖了。
这绝对不是因为他迎娶了长公主这么简单,最主要的,还是这位附马爷確实很聪明,
年纪轻轻的便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要不怎么说这些文士们都很古怪呢,刘基过来就是为了让胡翊受这一拜。
他拜完了,也就走了,只是临走时喝了一口奉上来的茶,以表示对胡翊的尊重。
胡翊对於刘基拜自己三拜这事,大概也想明白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歷史走向,刘基会因为叔父胡惟庸作恶多端,去到朱元璋面前告状。
那之后叔父怀恨在心,在刘基生病时,会买通御医下毒,送其归西。
而刘基遗留下一部呈给新君的《治国策论》,策论之中提了几十条建议,这其中有一条便是说明了钱事的重要性。
可想而知,革新钱事弊端也是刘基的抱负之一,原本他在朱元璋手下遭到排挤,朱元璋总是和他不对付,更加不会听他这些话。
本来这一生治国的抱负无法施展开,但因为胡翊的出现,废止金银这事儿被阻止了,
朱元璋要革新钱事弊端,还来宣召自己。
刘基的抱负,是不是就在胡翊的促进下,得以施展了呢?
刘基对於胡翊这三拜的份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从东宫出来,刘基到华盖殿去覲见皇帝去了。
胡翊则要到太子庄去一趟,亲自来调製这些堆肥。
不过在此之前,胡翊要先去找太子一趟,跟他要一个人。
按说在朝中做官,就更加应当要避嫌才是,举荐亲属为官这种事,要做也得是偷偷的去做。
到了胡翊这里,则不然。
胡翊要把大哥调到东宫来,他告诉朱標的理由是:
“反正这个官谁来了都能做,跟我搞堆肥、制酒精出的是力气活,整日在田间地头上忙活著,为何不能把我大哥招来。”
朱標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思索著,便说道:
“给个正八品东宫庄田监理,把你大哥安插过来也好,在咱们手下做事总要周全些。”
朱標也明白胡翊的想法,把胡显调到自己手下来,不参与到朝堂诸事纷爭之中。
不然这样的小人物,便极有可能因为户部、中书某位官员的一个小小的贪腐手段,最后招致过错,再被砍了脑袋。
这一次漕运司砍了几个官吏,胡显便在漕运司管仓库,可想而知有多嚇人。
胡翊跟朱標打了这个招呼,他同意了就好,这样做起来名正言顺。
但是胡翊却说道:
“我大哥原本是个漕运司广积仓管仓库的,不过是正九品官职,也別给他升官了吧就依然叫他做九品官,做监理就算了,给他个劝农典作就可以了。”
跟胡翊在一起混久了,朱標也知道自己这位大姐夫是个有一定原则的人,做事不拘泥於礼节,但是原则性的东西是要爭的。
朱標便点头答应道:
“你是东宫詹事,那就如此定下了。”
朱標又道,“以后这些小事姐夫自己做主,你在我东宫,这点权柄还是要有的。”
胡翊却说道,“这毕竟是个任人唯亲的事嘛,还是得多说一声的。”
隨后不久,一纸调令到了广积仓,胡显开心地来见胡翊,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胡翊这段时间,利用间隙把堆肥的配方整理了足足十八种,每一种配方根据酸硷度划分,再调配出三种肥料。
如此一来,便搞出来了五十四种堆肥。
这就需要五十四块肥力均匀的田,一块田用一种堆肥,然后再用相同的种子试种,最后依据產量来確定最佳的堆肥配方。
因为有太子庄田可以给胡翊这么搞,所以才得以把范围和配方都搞得这么细。
来到一望无际的田亩间,此刻胡翊和大哥並肩而行著,开口问道:
“跟父亲的爭执如何了?还分家吗?”
胡显嘆了口气道,“分什么家,当初说的都是气话,再如何分,最后他们老了不也得我来养吗?”
胡翊点著头,显得有些惭愧道:
“我在公主府,后面回家就不殷勤了,又被这些大事所累,实在是难以照看爹娘,说来很惭愧。”
胡显拍了胡翊一下,两兄弟碰了一下拳头:
“咱们兄弟还分什么你我,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前几日在聚宝门外那一场凌迟,
我就知道咱们已经是天差地別的人了,以后你尽忠,我尽孝,咱们分著来也就是了。”
胡翊就笑著提醒道:
“大哥尽孝我最放心了,不过我也是要尽孝的,只是不如大哥殷勤。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大哥也要尽忠,尤其是到了太子庄,大哥更该做好本分,为太子和陛下尽忠,谨慎仔细些,不要给自己招来灾祸。”
胡翊终於说起了心里话:
“我本该过段时日再把大哥调来的,可是漕运司的事你也看见了,最后牵扯出来十几个官儿,全是夷了三族,我將你调到手下来远离那些纷爭,咱们兄弟都想好好的活一世人,到老了鸡犬相闻,回到老家去享受天伦之乐呢,就更加要做个清廉、正直的人了。”
胡显点著头道:
“我不会在太子庄仗著你的权势作威作福的,那日法场上看了几千颗人头乱滚,我比你还惜命呢。”
说罢,兄弟二人都笑起来。
既然把话说升了,后面也就好办多了。
大哥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又不喜那些权谋的弯弯绕绕,把他调到这里来看一看由亩间的风景,做一些从小就熟悉的事,还能拿一份俸禄,与他来说也是开心的。
接下来要忙的就是划试验田、挑选良种这些事,堆肥的事胡翊给大哥讲的透透的,他不能隨时在这里盯著,便要靠胡显来帮著做了。
也是凑巧,胡翊去了那封信,常遇春就把自己最爱的那尊酿酒器送回来了。
在汴梁时,大家最爱喝的那些烈酒,便是由此酿酒器所酿。
常遇春缴获之后,就跟朱元璋討要下来,视为珍宝一般。
这一次给胡翊运送回来,支持著他的酒精事业,但是常遇春有两个条件。
第一,酿出来的头一批酒精要先供著他的队伍用,以后分这些物资时,酒精和大蒜素都要偏向他多给一些。
第二,那就是常遇春盼望已久的事了,要胡翊到他军中去效力。
既然接了人家的酒器,胡翊也只能答应下来这些事了。
忙到夜里才回到坤寧宫,胡翊今日不但要给马皇后诊脉,还要给李景隆诊一诊。
大明初代战神现在还不满一岁,只会爬还不会走,但却著实能吃,结果从昨天开始一直拉肚子,见了胡翊就眼泪汪汪的。
胡翊给诊了诊,问题不大,顺手给搓了一颗丸药餵下去就算完事了。
李贞显得十分意外,“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