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原来那个是假货,你才是真钦差!
“凌迟”二字当头,逼得陈山荣不得不兵行险招。
此地之事一旦泄露出去,將会是灭顶之灾。
胡翊必须死!
不能让钦差活著走出处州,更不能让处州的任何奏摺到达南京,被朱元璋知道!
现在的陈山荣,如同是一只搏命的狮子,已经杀红了眼。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於其他的,已然无所顾忌了。
十县县令都已在赶来的路上,松阳县衙之中,面对“钦差大人”的安排,陈山荣咬著牙道:
“大人在上,山荣为国为民,自然要做忠臣,下官定然要將王阳凌迟,以震镊处州官场。”
费震见他表態了,便点著头道:
“既然如此,陈知府也写一封奏摺,与我一同递奏本到南京,面呈陛下如何?”
陈山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上的青筋已经的颤抖起来,再度咬著牙答应道:
“下官这就去写奏章,此次大义灭亲,一定协助钦差大人一查到底。”
“非常好,那你去办吧,本钦差就在松阳府衙等你的奏章。
目送著陈山荣出了府衙大堂,费震起身,怒冲冲的道:
“吩咐两班衙役,速速去调会子手,准备好刑场,本钦差要亲自观刑!”
费震深知做戏做全套的道理,拿上皇帝的圣旨,立即下了松阳县尉的兵权,將那一百多名县兵牢牢的在手里,调到县衙来戒严。
陈山荣看著密密麻麻的县兵调动,將县衙保护起来。
这下子,要杀钦差,可就费劲了。
不久后,松阳码头,甌江边上。
陈山荣登上一条船,顺著楼梯来到二层雅间,遂昌、縉云、景寧等县的县令都来了。
陈山荣落座在主位上,看著诸位县令,双目之中神色忧鬱。
“此事之大,你们都已知晓了吧?”
陈山荣面色凝重的扫过眾人,縉云县令是他族弟,丽水县令与他关係莫逆,景寧县令和陈家又是乾亲处州的乌鸦一般黑,大家都乾的是贪赃卖法的事,现在事发了,也不必甩锅分责任,做那些无用功。
“我想杀了钦差。”
陈山荣人狠话不多,这就简单的六个字出口,立即引得在场眾人一颤。
杀钦差的罪过实在太大了!
朝廷委任的钦差,又是当朝駙马,若是死在处州。
该如何向朝廷解释?
若不能找到个合理的理由,钦差之死反倒会成为眾人的催命符。
縉云县令陈鸣节就开口道:
“兄长,还有別的和缓法子吗?”
陈山荣嘆著气道:
“那个胡翊要杀王阳,陛下这次给了他先斩后奏的天子剑,他要將王阳凌迟,现在又查到了你们头上,王阳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未来。”
此话一出,在场眾人心中都有了数。
事情已经没有缓衝,唯有殊死一搏。
“这位钦差大人怕是手中没有兵,要不然的话,早就把咱们这些县令都抓起来,一起凌迟了。”
“景寧县说的不错,胡翊上次將龙泉叶家灭族,归德府案牵扯出来,最后杀了两万多人,只怕这次又要血流成河。”
陈山荣把此中干係都说明白了,立即吩咐道:
“你们速回各县,封锁辖区要道,务必拦截住钦差的所有书信往来!”
將命令下发后,陈山荣单独留下縉云县令和丽水知县。
“丽水县,你回去仔细盯著处州卫的调动情况,现在就怕这位钦差大老爷调动兵权,对咱们不利。”
陈山荣叮嘱道,“你要多带礼物,安抚谢指挥使之心,杀钦差这件事叫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
说罢,又留下自己的族弟,縉云县令陈鸣节。
“九弟,现在关起门来,咱们就是一家人,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縉云连通著沿海,现在是需要你办事的时候了。”
陈鸣节当然懂,开口问道:
“兄长,需要从他们那里调多少人进来?”
“全部召来吧,杀钦差之事干係重大,要做成是倭寇侵袭,钦差亲自上前线抗倭被杀,如此一来咱们都没有责任。”
“至於那帮外族的航脏杂碎们。”
陈山荣冷笑道:
“事已逼到此处,不得已而为之,就叫他们劫掠两个县,任他们搜刮吧。”
安排下去后,陈山荣立即调来几个好手,他们都是水性上佳之人。
安排妥当,备下后手,陈山荣隨后来到松阳县衙,面见费震道:
“钦差大人,下官觉得凌迟松阳县令这件事,放在丽水比松阳更加合適。”
费震便问道:
“怎么讲?”
“大人,丽水乃是处州府治所,將松阳县押往丽水闹市凌迟,则可以警醒整个处州府的官吏。
“若只是放在松阳行刑,只恐怕威镊力不够。”
费震也不傻,对方这个时候提出把刑场改设在丽水,他这个钦差大人自然也要离开松阳,回到丽水去。
现在以县兵护卫府衙,尚可自保。
真要是去到丽水,船行至甌江中途的时候,这陈山荣是否会做点什么呢?
但他费震此去,就是以身做饵,奔著赴死去的,
既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就不该皱一下眉头。
想到此处,费震当即答应道:
“陈知府这话有理,就依你之言。”
陈山荣立即开口道:
“大人,那咱们今日就到丽水去,准备刑场,张贴告示,明后日行刑您看如何?”
“就依著你。”
费震面色激动,走到陈山荣面前,拍著他的肩膀说道:
“陛下委任我钦差一职,到了地方上来,全靠陈知府通力协作,才能这么快抓获这帮贪官污更,只是给你的那些证据上,其他几位柱法贪赃的县官,也要儘快抓获,我又身无兵权,到了丽水,你就要陪我去走这一趟,咱们一起去求处州卫指挥使谢成派兵抓人。”
陈山荣点头道:
“此乃属下分內之事,身为处州知府,我每日忙碌劳累,也未想到手下竟有这么多的人徇私枉法,下官一定隨钦差大人去调兵,捉拿这些贪官污吏!”
双方都是狐狸,互相说著安抚对方的话。
即便要杀钦差,面子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
陈山荣立即藉口要去备船,出离了府衙。
费震看著此人远去的背影,和崔海、赵铁壁来到后衙无人处,拱手冲这二人拜道:
“二位,他们大概要在船行至甌江中途动手,我这条命丟了也就丟了,只希望你们能为我报仇,將此地发生的事如实记录给駙马爷,费震这一死也就算死得其所了。”
说到此处,费震开始念诵起了易水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返。”
崔海便和赵铁壁一起拱手道:
“大人不必如此,这些日子与您相处以来,我们都知道您是个刚直的好官,在此地冒充駙马爷虚张声势,虽然做不得什么大事,但您愤恨此地权贵们压榨百姓,为之愤怒,这份人品我们都看在眼里,此次一定全力护卫您周全!”
费震激动的点著头道:
“如此,就有劳两位大哥了!”
当夜,陈山荣备船在甌江边,请钦差登舟。
与费震隨行的,只有崔海、赵铁壁,以及两名暗桩,统共不过五人而已陈山荣显得十分殷勤,將费震请进船舱,自己也坐在其中陪同,大船上还有几十名护卫,看上去极其安全。
可是,任谁都看的出来,大白天的不行船,偏偏要挑个夜晚。
今夜又是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气,头上的阴云低垂著,沉闷又压抑,隨时酝酿著一场雷雨。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又是这样不怀好意的陈山荣,不详的徵兆已经俱全了。
不久后,一道炽烈的白光闪现,刺得人睁不开眼,天地在这一刻都黯然失色。
“轰隆隆”
雷声隨即而来,震得人头皮发麻。
宽阔的甌江上正在行船,胡翊此刻也和沐英疾驰在官道上。
崔海传信回来,说陈山荣多半要在中途动手,只怕要做出沉船淹死钦差的勾当。
他已经令王弼带人来救。
同时,陈山荣终於鱼死网破,处州这一趟就要收官了。
他既要在这个时候,调动处州卫行抓捕之事。
又要夺了谢成的兵权,就怕处州卫与当地勾结,再暗中生出什么么蛾子。
阵雨浙浙沥沥的下上了。
船舱內。
一个伙计敲门,进来恭请道:
“各位大人,晚饭已经做好了,请大人们用饭。”
鲜嫩的清蒸鱼、板栗鸡,一道梅干扣肉,一盘烧鸡、一盘烧鹅,还有几个素菜。
今日吃的这样丰盛,因为是给钦差大人的断头饭。
自打这位钦差大人到了地方上,一切能从简的全都从简,吃的不过是粗茶淡饭,私底下穿的也不过是粗布旧衣,唯有谈公事时,才会穿著那身蟒袍。
陈山荣备下这一餐,自然是希望钦差看到,可以肠胃大动,多吃上一些的。
可是,这些饭菜端上来了,费震却嘆了口气道:
“陈大人吃吧,我心情不佳,难以下咽。”
陈山荣就劝道:
“大人,这顿饭是下官自行费请的,绝不动用府衙中的一文钱。”
看到费震依旧没有要动筷的意思,他又劝说道:
“下官看到您这些日子,为了百姓,夙夜忧思,实在是於心不忍,大人若不吃上两口,您叫下官於心何安啊?”
看到陈山荣表演的如此动容,崔海心说,你在我面前跟我来这一套?
饭菜之中有毒,是肯定的。
崔海便替费震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