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欲拥你叔父为相,你意下如何?
君权与相权之爭,这是自古以来的矛盾。
何况,朱元璋又是个精力无比旺盛的皇帝,什么都想管、都要管。
胡翊深知,自己便是被裹挟进这个漩涡里的一枚棋子。
因为胡惟庸站在皇帝对立面,自己便不可能置身事外。
胡翊是被裹挟进来的,这件事就需要小心谨慎。
他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元璋的看法。
想到此处,他便又进宫了。
御园有二亩多地。
今日,皇子们未曾读书,都被老朱调过来劳作。
朱標、朱楼、朱三人年纪略长,手中握著锄头翻地,
朱元璋亲自挖田垄。
朱、朱楨、朱博年纪小,负责往挖好的泥坑里面撒小麦种子。
朱棣负责挑水,马皇后和朱静嫻浇地,
朱楨、朱博今年都是5岁,朱楨生母乃是胡充妃,朱博生母乃是达定妃。
把子女们都叫来劳作,为的就是叫他们不忘本。
胡翊到坤寧宫扑了空,立即转到御园。
“爹,姐夫来了。”
朱楼远远地看见胡翊,就朝他招手道:
“姐夫,不可忘了本,快过来劳作!”
朱元璋便笑骂道:
“你在吃苦,就也要叫你姐夫陪著一起吃苦是吧?”
朱的这点小心机被看穿了,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辩道:
“我这是拿姐夫当自己人。”
朱標看出来老二干不动了,就说道:
“要不你歇一歇?
指望姐夫过来替你,真是想多了,姐夫来了也是替爹和娘干一会儿活计。”
朱显然不信太子哥哥的话,又衝著胡翊招手道:
“姐夫,江湖救急,快过来我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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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著。”
胡翊应了一声。
过来后,朱標、朱、朱棣都跟他打招呼。
朱楨、朱博平常都与他见不上面,却也是怯怯地过来打了声招呼。
“岳丈,让我练练吧。”
胡翊很自然的就接过了朱元璋手里的锄头。
朱一看,姐夫真的去討好父皇去了,自己还得埋头接著干。
他只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不满地嘟起来道:
“原来姐夫都是虚情假意,不和我亲了。”
马皇后就笑著道:
“快挖你的地,有力气说话,怎么就没力气劳作了?”
朱元璋蹲在地边剥著橘子,拿斜眼警著女婿,开口道:
“怎么这会来了?”
朱元璋知道,胡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能追到御园来,更加说明这个女婿有要事跟他商议。
“岳丈,能在这儿说吗?”
主要是这里人比较多,有些事,也是需要避讳的。
“不妨事,都是咱的儿女们,话传不出去。”
既然朱元璋都如此说了,胡翊也就开了口:
“还得请您再给我划一条线。”
朱元璋听到这话,乐了。
“怎么?
又有人请你去赴宴?”
胡翊翻了个白眼,无奈地道:
“我也不想去,怎奈人家那话说的厉害,我要是不去,就戳了娘家的脊梁骨。”
胡翊面带难色的道:
“这么大一口锅,小婿可就背不动了。”
这话惹得朱標和马皇后都发笑。
朱元璋就问道:
“你是怕李善长那老东西,又来找你问东问西?”
胡翊点了一下头。
朱元璋心道,这个女婿看著极为惜命,显得好像没有主见一般。
可是做起事来,真就透著聪明。
他以前是觉得胡翊窝囊,惜命。
还觉得胡翊没啥主见,做起事来没啥个性。
但后来却发现,这都是表象。
透过“归德府案”,尤其是“处州宝钞案”,他早已对女婿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
这会儿他过来问自己的意思,实际上也是会办事的,很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
朱元璋便对胡翊讲道:
“咱最近做了许多事,你姑父也都跟你讲明了,为的是敲山震虎。
李相管的太多了,六部所有的奏章都归於中书。
全国各地,每日送上来的奏章超过六七百份,都被他留中不发,转到咱手上的,一日也就不足百份而已。”
朱元璋发著牢骚,抒发著自己的不满,又道:
“咱堂堂一个皇帝,每日无所事事,竟要到御园来重操旧业种田。
咱的意思,你还不懂吗?”
胡翊懂了,这个矛盾没完!
除非有一方彻底被搞下去,那肯定不能是皇帝,自然就只能是李善长下台了。
朱元璋发完了牢骚,便明示道:
“咱也没多少耐性了。
近来做的这些事,是顾及以往的情分,咱提醒他自己退下去,不要逼咱动手。
可这老东西就是不退!”
胡翊点了一下头,就试著问道:
“那我就隱晦的提醒一下李相?”
朱元璋便霸气回应道:
“你要是隱晦的提了,这老东西还是假装自己听不懂。
那就实打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咱的耐心到头了!”
问明白了就心安。
胡翊明日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扮演这个“传声筒”角色了。
朱元璋又夺过他手里的锄头:
“去帮太子去,標儿身子骨不好,你要多帮衬帮衬他。”
胡翊就过来帮朱標,一想起他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就问道:
“岳丈说叫钦天监算个准日子。
何时下聘,有准了吗?”
“姐夫!”
朱標见他又提到娶亲的事,脸又红了,变的不好意思起来。
別的事都好说,但只要一提到自己的亲事,朱標就总是闹个大红脸,
他觉得羞,朱楼、朱却不这样觉得。
朱楼调侃道:
“大哥,你要快快娶亲,只有你娶了亲我才能娶呢。”
朱立即就拿二哥找乐,顺带调侃大哥道:
“大哥,你看把二哥急的面红耳赤的,这定然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你这长兄再不娶亲,回头不怕再把二哥坏了?”
朱棣、朱橘等几个弟弟们就在后面偷笑。
朱標被他们调侃的又急又气。
胡翊看在眼里,便开口说道:
“二弟、三弟的话不少,显然是大本堂的师傅们近来留的课业少了。”
朱標立即找到了惩治的方法,狠狠地瞪了老三一眼,开口说道:
“今夜回去就跟大本堂的师傅们说,把你们的课业增加一倍,叫你们好好做学问!”
“爹啊,娘,你们管管姐夫啊!
“他净出主意!”
皇子们这下都慌了,一个个的在朱元璋面前告起状来。
朱標当然不会真的给他们加那么多课业,都是嚇唬他们罢了。
次日中午。
胡翊同父亲、大哥一起来到李存义府上。
今日公主没有来,柴氏和陈瑛也都待在家里。
虽说今日的宴会,为的是沟通亲情。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其后的目的谁都清楚。
胡惟中和胡显已经来过一次了,自然也懂得了其中门道。
这样的宴席,他们父子只是陪衬,唯一的价值就是利用价值。
胡显是死活不打算来第二次,若不是还顾及一些顏面,根本不会进李家的门。
胡家的马车还未驶到李府门口呢,隔著老远,赶车的胡显便吐槽起来道:
“叔父也真是的,菱娘再亲,也只是个堂妹。
他好似比菱娘的亲爹还要亲,站在李家门口迎客,活脱脱一副他才是李家主人的架势。”
胡显看不惯了。
胡父在马车之中喝道:
“见了你叔父少说这些话。”
“本来就是,他自己巴结人,非把我从东宫拽回来听他们吹牛皮!”
胡翊就笑著,心说大哥这些日子也越发的不满,著一肚子火呢。
胡惟庸看到是自家大哥的马车来了,就將双手背在身后,身子笔挺的站在了府门前:
“翊儿,是你来了吗?”
他这一声喊,李存义立即从府里迎出来,快步过来帮著拉车帘,面带喜色,亲昵的道:
“駙马,尊驾赏光,降临府宅,这是我李家的荣幸啊!”
李存义显得恭敬极了,他终究只是个三品太常寺丞。
面对胡翊这位皇亲駙马,叫他一声姻伯,那是给他面子。
他是笑脸迎人。
胡惟庸就明显是要显摆显摆,见胡翊著大哥胡惟中下车。
他也没有先去见过大哥,又叫了一声道:
“翊儿,今日来的还算早,不枉做叔父的昨日嘱咐你一通啊。”
“叔父来的更早,到底是比我们守时啊。”
胡翊回了一句,他至少要把礼数全了。
“嗯。”
得到駙马侄儿的回应,胡惟庸很满意,立即笑脸过来拜见大哥。
胡父就在他们的簇拥下,儼然成了府里的主角,被请进了会客厅。
看到胡显今日不发声,连一声叔父都未叫,胡惟庸有些不高兴。
“显儿这是怎么了?”
胡翊顺嘴扯了个谎:
“我给大哥口中含了颗药丸,他现在不能说话。”
“原来如此。”
胡惟庸也就不再过问。
一会儿工夫,李善长也来了,带著儿子李祺。
“駙马。”
李祺过来极为恭敬的见礼。
胡翊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上一次二人聊了许多事,聊的还很深,李祺倒是个有想法和抱负的人不多时,胡菱娘挺著个小肚子,端著冰镇的西瓜过来。
她的夫婿李平隨在身后,將两壶消渴的青梅酒放下。
“伯父,胡显哥哥,駙马哥哥。”
胡菱娘显得很亲热。
先前她是个卑微的绣娘,如今穿金戴银,环佩叮噹,如同一个稚嫩的贵妇。
“一切都还好吗?”
对於自己这位堂妹,胡翊还是要出口关照的。
胡菱娘含笑道:
“有劳駙马哥哥掛怀,妹妹在李家一切都好,公婆们待我如同亲女儿一样,生怕累著我。”
胡翊看她也不像受过委屈的。
看来自己这位堂妹还挺聪明,李平待他宠爱有加,公婆对她也多有疼惜。
这时候,李善长就笑著说道:
“駙马这是生怕妹妹在咱们李家受委屈啊,哈哈哈哈。”
胡惟庸立即陪笑道:
“哪儿能啊,这也就是他们兄妹许久不见,彼此关怀关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