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马,求求你救救我的杞儿!”
刚一说到此处,李硕妃便已经是泪如涌泉,她已是泣不成声:
“我今日以一个孩子娘亲的身份跪在这里求你,只求能叫杞儿活下来,我这辈子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指望了,求求你———
看到贵妃娘娘给自己下跪,胡翊一个晚辈,哪里敢受?
他又不好出手去扶磺妃,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警向马皇后。
马皇后一边伸手將妃换起,同时开口告诉胡翊说道:
“你儘管放手去做,无论如何,我们都配合你。”
胡翊点著头,又招来了汪御医和吴御医,开口先说起道:
“好在是普通的天,並非出血型天,如此一来,咱们还有办法搏一搏。”
马皇后和李磺妃听了这话,不是最致命的那种?
这大概是此时此刻,她们心中唯一的一点慰藉了。
可这些话听在汪御医和吴御医的耳朵里,却觉得两者並无什么分別。
普通天,对於一个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婴儿来说,几乎是很难挺过来的。
即便是成年人患上此病,也不过才三四成的存活率,全靠自已硬撑,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救治。
这样小的一个婴孩,柔弱极了,一碰就会天折。
在他们看来,终究难以逆天而为,只不过到临死的时候,没有出血型天那般死相悽惨罢了。
吴御医便带著惊奇,开口问道:
“駙马爷,难道您还真有办法医治不成吗?”
胡翊摇著头道:
“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这法子也不一定能用。”
胡翊能做的,只能是给朱杞种牛痘。
因为没有特效药,这孩子身子柔弱,也用不了什么药。
胡翊便只能抱著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尽力施救了。
他开口先吩附道:
“去准备丝绸,用丝绸包裹冰块,给孩子先把体温降下来。”
说到此处,胡翊又立即提笔写了一道惊厥药方,派人到太医院去取药熬药汤。
小儿因为刚刚出生,身体內的控温神经系统这些东西,还未发育好。
因而很容易导致体温升高,由此引发惊厥,这是十分危险的。
提前熬好惊蕨药汤,可以应对突发状况。
在做完这些后,胡翊又吩附宫人们道:
“去准备二斤水,往里面加入三指甲盖青盐,再加入半两蜂蜜和桔子汁,混合在一起。
这样的汁水,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孩子餵一点,孩子能喝下多少就餵多少,这是保命用的。”
汪御医和吴御医都觉得稀奇,盐水能保什么命?
也没听说过这个药方啊!
其实青盐和水配置成淡盐水,蜂蜜提供葡萄,桔子汁提供微元素钾。
这样给水,是为了防止孩子脱水休克。
在吩咐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胡翊立即便將崔海唤来,开口便道:
“带人寻遍整个南京,只搜寻乳牛。
注意每头乳牛下奶的位置,还有腹部处,是否有溃疡水泡?
若是有这种水泡的,立即將牛带进宫里来,能否救治九皇子,全看能否找到这东西了。”
崔海虽然不懂,但还是立即按照姐夫的法子去办事。
他才刚出来,准备到东宫去调集卫士办事。
朱元璋那边就已经闻讯,直接派了他一千天子护卫亲军,助他立即去办齐此事。
谁说朱元璋不关心此事?
这是他朱元璋的儿子,虽然是第九子,但也是亲生儿子!
自打他从后宫出来,坐在华盖殿上。
看似好像漠不关心,却是一直派人在紧盯著呢,
胡翊如何下断,如何用药,几乎每一步。
胡翊那边才刚刚说出口的话,就有宫人立即稟报回来给朱元璋知道。
今日报上来的政务,都被朱元璋扔到文华殿,叫朱標一人在处置。
他心思烦乱,实在没有心思再去管顾这些事了。
朱元璋就在华盖殿里面来回步,不停的走来走去,显得心急如焚。
不久后,他又走出华盖殿,亲自前往奉先殿去祭老朱家的列祖列宗。
手中拈香,跪在奉先殿上。
看著老朱家祖宗们的牌位,朱元璋沉鬱的自光之中,带著极度的祈求和沉重,沙哑沉闷的声音开口说道:
“朱家的列祖列宗们,保佑你们的后辈朱杞,熬过这一劫吧!”
“不孝孙朱重八,在这里给你们叩头了!”
朱元璋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文华殿里。
朱標也因为九弟生死不知,今日显得心情很沉重,在批阅奏章之时,时常因此而走神。
不久后,李贞寻到了奉先殿,
当初,文氏难產,李文忠重伤,生死未卜之际。
是朱元璋这个妻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安慰著他李贞。
现在,情势出在朱家人身上了。
他这个姐夫,自然是要时刻待在朱元璋身边的,也要作为他的精神依靠,来安慰他。
李贞同样点起香火,將其恭敬插到宗祠前面的黄铜香炉里。
看到急切的朱元璋,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手心因为出汗而开始发白。
李贞便坚定地开口说道:
“你要相信翊儿。
这是上苍留给老朱家的救命灵药!
在这孩子都没有放弃之前,你也不应该放弃,我陪你在这儿,咱们一起等著他的好消息。”
朱元璋紧紧点头,答应了一声。
但即便如此,那颗悬著的心,依旧是久久不能放下—
而胡翊,现在则是自己独处,在思考如何使用牛痘救下朱杞的问题。
牛痘的主要作用,是预防天这种绝症的產生。
但实际上,除了预防作用外,在早期刚刚感染上天,显现出炎症来的四五日內,种植牛痘都是有用的。
在这个阶段,只要种植进去的牛痘,能够激活病人体內的免疫系统,就能够起到清除天病毒的作用。
朱杞目前是发病第二日,救治的黄金时间还有三天左右,这倒不急。
但要把乳牛身上的牛痘,想方设法种植到人的身上去,其实並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胡翊在思索从提取到种痘,这其中所有步骤的解法,想的脑壳疼。
另一边,崔海带著一千天子亲卫,在南京城里里外外搜寻乳牛的身影。
大明本土其实没有这种生物,全靠元朝时代,与国外色目人来往频繁,才引入了一些种牛。
崔海大概了四个时辰,从上午找到天快黑,才拉扯著三头腹部有溃疡水泡的乳牛,来见胡翊。
崔海满头大汗,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哑著嗓子开口说道:
“姐夫,我们把南京城里里外外五十里范围內都找了一遍,只发现了二十几头乳牛,就这三头看起来符合你的要求,你快过来看看。”
胡翊立即过来检查这三头奶牛。
这东西在现代,一点也不稀奇,到处都是。
但在古代,就真是稀奇了,甚至还有许多消息闭塞之处的人,看到乳牛根本就不认识,还会觉得惊奇。
胡翊伸手在一头乳牛腹部挤弄著,发现这处溃疡只是单纯的伤口,跟牛痘查著十万八千里。
眼看这下子,乳牛只剩下两头,他有些紧张了,立即又去摸下一个的。
好在是这头乳牛的身上中了!
就在这头乳牛下奶的地方上,溃疡所形成的水皰极其明显。
胡翊立即用丝绸包裹住手指,伸手过去轻触这牛痘的水皰。
倘若乳牛没有剧烈的疼痛反应,这东西就是典型的牛痘。
若有疼痛反应,则可能就只是个溃疡水皰,就又要希望破灭了。
好在是这一次,轻触水皰过后,这乳牛依旧在安静吃草,没有半点反应。
胡翊心道一声谢天谢地。
如此一来,牛痘的原料先有了,下一步就该是想办法製作的问题了。
不过,那第三头乳牛,胡翊也没有浪费,也都检查了一遍,这头牛身上竟也有牛痘水皰存在。
现在有两头牛可以用,胡翊想起来朱有一个玩具水枪,是李贞用竹子为他做出来的。
他便立即派人去找马皇后取水枪过来。
然后將水枪放在沸水中消毒,在顶端固定一根鹅毛管。
做到这一步后,他立即便令几名亲卫摁住牛身,以银针刺破溃疡水泡,將鹅毛管刺入其中,用水枪往外吸皰液。
从这两头牛身上吸出的皰液並不多,按照现代单位估算的话,大概有个十几毫升的样子。
这东西还不能就这么用,还要做杂质分离。
需要准备绵密的麻布,进行挤压过滤。
这又涉及到盛装皰液的器皿,以及过滤所用的麻布,都需要进行消毒处理。
等到胡翊將煮沸的细麻布捞出来后,便要將所有皰液都注入进去,然后將皰液悬掛在高处,在底下接上消过毒的瓷碗,承接自然过滤浸出来的皰液。
这个过程很慢,因为不能通过外力挤压,怕將其中的杂质也一併挤出来。
在做完这些准备之后,胡翊就令先前的崔医土,现在的崔太医又过来,负责这里的皰液过滤工作。
他自己则是回到春和宫別院。
现在已到了夜里,朱杞的病情有没有改变,就还需要再看看。
其实现在种牛痘,能否治癒天,成功率也只有一半而已。
胡翊深知这一点,反正现在无能为力,博得就是这一半的存活率。
朱元璋依旧和李贞坐在奉先殿里。
从听说胡翊找乳牛,到用牛身上流脓的脓水做救治天的药。
他现在听著听著,越发觉得这事儿要不得了。
伤口里的脓水能治天?
听著咋就这么离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