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胡惟庸:侄儿总是压我一头,我想显摆显摆就这么难吗?
朱元璋坐在龙位上,盯著胡惟庸证出神,
大封功臣之事提上日程,武將们封爵过多,为平衡文臣,便要对李善长加大赐封力度。
如此背景下,罢了杨宪,再唤他回来重新上位,威胁著实太大了些。
况且,这老畜牲早就有架空皇帝的前科,又爱结党营私。
但若不用他,杨宪被罢,刘基不可用,朝中能替杨宪者,只剩下一个胡惟庸。
駙马前些日子还在就此事求情,担心这位叔父的权势坐大,伤及自身。
那时候,自己这个皇帝是作出承诺的。
如今,若用胡惟庸的话,又忽略了駙马。
朱元璋承认,胡翊这个女婿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点份量的。
但在大明的江山社稷面前,一切其他因素,都应该让位。
一想到此处,他心中已然下了决断,开口便对眾朝臣们说道:
“就令胡惟庸代右丞相事。”
说到此处,他便又看了一眼汪广洋。
此刻的汪广洋,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反倒一副十分赞同、陛下英明的姿態。
朱元璋心中暗骂了一声,心道:
“咱是叫你当个左丞相,牵制右相,分权制衡来的。
杨宪上位时,你不管不顾,任由他一家独大。
现在胡惟庸上位,你也如此满不在乎?”
朱元璋心里冷哼了一声,立即开口为胡惟庸加码道:
“胡卿,你既为右相,咱允你提拔两名参知政事,辅佐处理朝中政务。
儘快回去敲定人选,將这二人名单呈上来。”
胡惟庸闻言,心中狂喜,即便再如何控制面部表情,这时候他也不住了。
最初的右相是徐达,但他常年在外,一切政事都归了左相掌管。
左相有两名参知政事、两名参议政事官员辅佐,后面上位的右相却是光杆司令一人。
现在,朱元璋给他这右相也设了两个副丞相名额,这大大扩充了他的权力。
朱元璋扫了一眼底下狂喜的胡惟庸,立即便又拿斜眼警了一眼汪广洋。
这一招扶持对手的加码,终於令汪广洋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看到这个不作为的傢伙生气了,朱元璋的嘴角终於勾勒出了一点笑容出来。
“诸卿,杨宪贪赃枉法一事,必须详查、细查、严查。
今日之后,胡卿掌权,若无朝议,便就此退朝了吧。”
看到皇帝离去之后,大臣们纷纷上前来,向著胡惟庸道贺。
刘基修元史去了,从此远离权力中枢。
杨宪被下狱,少时,定然免不了一场清算。
朝堂上新一轮的风暴已经形成当初杨宪掌权,打压淮西派越狠,如今胡惟庸上台,他和汪广洋都算淮西派的人。
浙东派自然就该要倒尽血霉了。
偏偏这浙东派的章溢已死,宋濂居家疗养不出,剩下的吴云、杭琪份量又不够。
只要顺著杨宪这根线细查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浙东派都要血流成河!
有道是树倒湖孙散。
没有了朝中的参天大树,几个浙东派的官员,也是立即过来向著胡惟庸道贺,立即便巴结上来了。
朝臣们都来祝贺,胡惟庸这边立即便围满了人,堪称是热闹非凡。
汪广洋这个左相受到了冷落,他倒也不恼,也亲自过去祝贺胡惟庸,尽显一个老好人的形象。
大明开国进入第三个年头,胡惟庸终於梦寐以求,爬上了丞相的位子。
此等荣耀与权柄,又有李善长站在他身后,今后逢人见了自己,都要尊称一声“胡相爷”、“
胡丞相”。
胡惟庸今日激动极了,应付著眾人的恭维声,愣是笑到脸部的肌肉都开始酸疼起来,险些抽筋。
他在群臣的簇拥之中,进入了中书省衙门。
而朱元璋,在散朝后,第一时间却是直奔春和宫別院。
正巧,胡翊也在这里问询病情。
朱杞身上的红疹都已转了丘疹,且已变得胃口大开,这两日开始大量进食。
听到这个好消息,朱元璋觉得很高兴,仿佛天清地朗,刚才朝堂上的对於杨宪的那些怨气,顿时也都消散掉了。
只是,他又看了一眼女婿,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岳丈,您是否有话对小婿说?”
胡翊不傻,见朱元璋好几次张口又止,知道他定然有些难为情的事不好意思说。
他这一主动开问,朱元璋心想,这些事女婿总归是要知道的,便也厚著脸皮跟他明说了:
“咱今日在朝堂罢了杨宪的官,这个右丞相的位子空下来了。”
听到这话,胡翊心中暗暗一琢磨。
还不等他消化掉这段信息,朱元璋立即又道:
“这右相的位子,咱已令你叔父胡惟庸升任。
当此朝廷用人之际,朝堂上拥有治国理政才能者,他算是咱最后看的过眼的一个。”
胡翊心中暗暗道了一声:
真是逃不过的宿命啊!
既然朱元璋都做了决定,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去阻止。
那便顺了个人情给老朱送过去,胡翊开口说道:
“一切为了大明,岳丈要用叔父为相,自然有您的道理。”
听到这句话,朱元璋的心里很满意。
他立即乐呵呵的,只觉心里头分外舒坦他便瞩咐道:
“封赏的旨意明日就到附马府,閒著没事,早些回去准备接旨去吧。”
听到这话,胡翊没有逗留,立即赶回家中。
回去的路上,胡翊就在心中琢磨著,叔父终究还是上了相位。
本想阻止他上位的。
但自己的权柄仅限於东宫,若非皇帝允许,干预不到六部之事。
如今阻击叔父为相的事,算是失败了。
那就只能改换策略,下一步,儘量阻止他少犯罪吧。
最好是在实施谋反罪名之前,想办法叫他退下去。
如此一来,罪名不至於灭门九族,也就还在承受范围之內。
一想到此处,胡翊现在有些想进中书省了。
唯有进中书省,才能名正言顺的阻击叔父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只是,此事又难了。
朱元璋轻易不会放自己进中书省六部,一切皆因为太子。
因为太子,他得了这么多殊荣和权柄,深受朱元璋信赖。
也因为太子,朱元璋要留著他日后辅佐自己的儿子,不能叫他现在就四处树敌。
这个事情,还真就难了啊!
胡翊同朱静端来到駙马府。
大嫂陈瑛的肚子隆起,如今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不閒著,她將一根重达七八十斤的木头,轻鬆扛在肩上,健步如飞直送到了后院。
胡翊刚好进来,看到这一幕。
和朱静端两个,立即张大了嘴巴,著实是给惊到了。
等她再出来时,洗了把手,一手叉腰,挺著个大肚子,另一只手上拿著冻柿子正在啃。
一见到胡翊和朱静端回来,陈瑛立即笑著快步走来。
朱静端可是嚇坏了!
赶紧过去换起陈瑛,担心地说她:
“大嫂,都快八个月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身子?”
陈瑛反倒不觉得有何不妥,从兜里取出另一个冻柿子,交到朱静端的手里道:
“弟妹,快吃一个,可甜了。”
屋里听到动静的柴氏这下便出来,忙跟二儿子、二儿媳打招呼。
隨即,看到陈瑛额头上的汗水,她疑惑地问道:
“瑛子,怎么出虚汗了?”
她立即过来,伸手去贴陈瑛的额头,隨后才面色一松:
“幸亏不是发烧,你这个时候娇贵得很,可病不得。”
“婆母,我可没什么娇贵的,怀著身孕依然能干活的。”
陈瑛爽直的很,真的一点没把怀孕当回事。
胡翊刚要张嘴,陈瑛赶忙把他衣襟扯了一把,悄悄给打手势,叫胡翊不要告她的状。
柴氏却眼尖的很,看到前院的木头不见了,一脸狐疑的又看向了陈瑛:
“出了这一头的汗,不会是又扛木头去了吧?”
陈瑛嚇得赶忙摆手,说谎话不打草稿,拿手一指胡翊说道:
“是二弟扛进院子的,婆母,不是我。”
“真的?”
柴氏半信半疑。
直到胡翊点了一下头,她才相信了。
“爹呢?”
胡翊赶紧岔开话题,一边搜寻著父亲的踪影。
陈瑛的嘴快,先把信息给透露了出来:
“爹上街买香烛、元宝、纸钱去了。”
不等胡翊和朱静端问,柴氏便又笑著说道:
“你叔父刚才派人来传话,说家中出了一桩大喜事,明日要来咱家祭祀祖先,你爹就赶紧出去买香烛去了。”
胡翊点了一下头。
自打买了聚宝门內这处大院子,朱静端十分贴心的,在后院为胡家立了一个小家庙。
父亲又是这一支的长子。
叔父要来祭祀祖宗,自然少不得父亲胡惟中领头,全家人一起拜祭。
刚一说到此处,陈瑛那张天生就八卦的嘴,立即便又问起道:
“二弟,叔父家又出了什么大喜事?难道是承佑弟弟娶媳妇了吗?”
胡翊心说,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呢?
他便开了口:
“叔父今日升任右丞相,咱们胡家一门,出了一位相国,正是因此才要祭祀祖宗的。”
也是他这样一说,整个胡家人才知道这回事。
胡翊把家中的香案收拾出来,又去准备垫道所用的黄土。
不久后,胡惟中带著大量香烛、纸扎回来,得知弟弟做了丞相的事,同样是开心的不得了。
即便上一次闹了一点不愉快,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胡父看到儿子脸上那不悦的神情,还是又叮瞩了几句:
“终究还是姓了一个胡字,明日见了你叔父,不要太拉著你那张脸。”
胡翊勉强应了一声。
胡父见此情景,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为官多年,现在辞官赋閒,在家中养老。
儿子和亲弟弟不对付,这其中定然还有一些內情在,胡翊又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现在也想通了,与其强迫一家人和睦相处,强行这么做也是要不得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同时,胡父心中也在思索著,弟弟前些阵子排场极大。
今后做了丞相,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恐行事上更加肆意妄为。
真要是如此,不知是否会连累到整个胡家?
胡父已经心有些预感了。
下午,胡翊回到东宫。
崔海递上来了几张信纸,其中写满了情报,他乳口说道:
“姐夫苏次要我查的人,下落都已经上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