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收不上来赋税?土地国有化了解一下!
朱元璋的问题,朱標回答不了。
父子二人都居住在宫苑深处,皇宫日常开支、东宫物品的採买。
这些事自有別人去做,他们这皇帝、太子又不会时时刻刻盯著物价。
官员们过得苦这件事,算是触及到他们的盲区了。
倒是胡翊,见朱元璋问起,毫不避讳的指出了这个问题:
“岳丈,您当初定製的官俸,確实有些苛刻·—“
还没容胡翊话说完,朱元璋当即变了脸,拧过头来手指著胡翊的鼻子便斥道:
“你怎么与那些官一样,说咱的不是?”
朱元璋是真恼了。
他当初定下官俸时,根据大明开国时的物价,做过多次调整。
最后定下来的这个官俸,每月刚好够官员家中生活起居,还能略有一丝盈余。
这本是他的得意之作。
如今,却被说成是苛刻。
见到岳丈到了气头上,胡翊就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朱元璋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接触了两年多,不说把他的脾气都摸透了,胡翊至少是有所了解的。
他见罗復仁家中如此破旧,便先请朱元璋先进院子。
“岳丈,咱们已经到罗大人家中来了,不如先进去看看吧。”
朱標也是赶忙打圆场:
“爹,您就別生姐夫的气了。”
朱元璋又瞪了胡翊一眼:
“回去咱再跟你算帐!”
说罢,迈著步子进院。
这院子两边,种著萝卜、白菜,还有一小撮葱姜蒜。
土坯墙上掛著蓑衣、水壶。
靠墙角的位置,耙子、锄头等农具都堆在一起。
胡翊注意到,罗家厅堂外的柱子上,对联是新写的。
屋门上的门神,却还是旧的,已经起了毛皮。
这些胡翊看到了,朱元璋和朱標就也都看到了。
朱標正要开口通报,朱元璋立即叫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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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在这院子里悄悄的看看。
朱元璋移动到左手边的窗户上,用手指蘸唾沫,在窗纸上戳了个洞。
沿这个洞看进去,屋內的土炕上,躺著一个头髮斑白的老妇人。
看起来身子沉重,好似是病了。
他又环望一遍,却没有见到罗復仁。
胡翊转到了房后,便看到房后的排水沟,有人拌了一些黄土泥。
旁边一架斑驳的竹梯上,站著一个身量不高的老大爷。
罗復仁左手拎木桶,右手用板子把黄土泥出来,抹在墙后的裂缝和坑洞上,正在修补房屋。
看他一头汗水,如此专注,居然没发现自己。
胡翊就悄悄退出去,並未打扰他。
朱元璋见胡翊从房后回来,用手一指屋后,问他有没有发现。
胡翊便把二人领过去,就站在距离罗復仁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这下子,大明朝的皇帝和太子爷,就这么看著老农模样的罗復仁在那里修补房屋。
朱元璋看著罗復仁身上披的蓑衣,以及蓑衣下那满是补丁的衣服时,只觉得心头无比的震撼!
三人就这么看著罗復仁抹完了木桶里的泥。
等他从竹梯上小心翼翼地下来,险些摔倒时。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將他拖住,这罗復仁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嘿,我说孩儿她娘,你怎么出来了?”
罗復仁猛然一回头,却发现眼前人不是自己的妻子。
一见到当今洪武大帝、还有太子殿下就站在自己身后,旁边还跟著一位大名鼎鼎的駙马爷。
罗復仁嚇一跳,当即是要跪地见礼。
“起来,快起来。”
朱元璋不等他拜见,先伸手將他托住。
罗復仁面色惶恐地说道:
“臣不知陛下到来,实在是罪过,请陛下到屋中敘谈。”
隨著“哎呀”一声响动,罗家正堂上,那两扇仿佛得了老慢支的破门被推开了。
屋门打开,映入胡翊和朱元璋他们眼前的,当真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土墙的最后方,供著天地君亲师,底下一点是罗家祖宗的牌位。
牌位下方连个供桌都没有,就用一个落满香灰的木凳呈著陶製香炉。
除此外,厅堂中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只小木凳。
真是家徒四壁啊!
罗復仁一见朱元璋进屋来了,显得有些尷尬,连忙將两只小木凳端过来,招呼朱元璋坐下。
他文赶紧把祖宗牌位下面那个未凳取来,要打些並水洗洗。
朱元璋立即说道:
“不必腾凳子了。”
说著话,他拿手一指胡翊:
“他不坐。”
不坐就不坐。
胡翊就站在堂屋里,环顾四周。
罗復仁家左边的屋子是睡房,右边的屋子,堆放了一点农具和口袋,应该是粮食一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就再无他物了。
罗復仁也知道这位駙马爷素有贤名,做的都是大好事。
立即过来躬身一拜道:
“駙马爷,下官多有得罪。”
胡翊连忙摆手道:
“没事的,我倒也不累。”
他当即问道:
“屋里还有一人,可是得了病?”
朱元璋立即便道:
“你去给看看情况。”
胡翊一进这屋子,便闻到一股独特的气味。
这位罗夫人只怕近来腿脚不便,连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了,味道很刺鼻。
罗復仁赶忙过去把妻子唤起来。
她下不得床,罗復仁连连告罪,说妻子无法见礼。
胡翊诊断了一下,开口问道:
“伤腿断过吧?”
罗復仁听闻之后,脸色一喜,直点头道:
“去年有一阵儿,下官在国子监忙得很,夜里给稻田放水,她去守水渠。
黑夜里也看不清,那一跤跌下去,腿就扭断了。
后来也请了郎中来看,许是骨头没正好,走路瘤著腿,时而脚踝肿胀时便下不得地了。”
胡翊点点头。
这是那个郎中半瓶子醋,医术不精所导致的。
当初没给罗夫人把骨头接好,长歪了,就会是这样,
看了一眼罗夫人的脚踝,肿的如同个小西瓜一般,没有半个月怕是下不了地。
朱元璋也不嫌弃屋里的味道,进来看到了,当即问道:
“腿脚都成这样了,怎么不看看呢?
亏你还做著朝廷命官呢,你看看你乾的这叫什么事儿?”
罗復仁顿时神色复杂,有些不好开口,只得苦笑了几声。
见他不好说,胡翊便问道:
“是家中不富裕吧?”
这话罗復仁本来不好说。
胡翊帮他解了围,罗復仁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惭愧,惭愧啊!”
经过胡翊提点,朱元璋这才知晓了原因,这下反倒是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堂堂的朝中七品官,老婆摔断腿都不好治。
现在有了后遗症,竟然只能躺在床榻上。
再一看到罗家家徒四壁,朱元璋跑到右边的屋子里看了一眼,见米缸里还剩下几十斤粮食。
他这才有些相信了胡翊之前说过的话。
此时,再一想到刚才伸手蘸唾沫,把人家窗户纸捅破一个洞的事。
朱元璋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內疚,自责到不行。
他是个急性子,终究忍不住问道:
“咱定下的官俸,应该是够的,咱看其他大臣吃住的都不错。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罗復仁只得又用“惭愧”这二字回答。
胡翊开口便道:
“那有些做官的,自己吃喝是不钱的。
比如小婿就知道,有些商贾自己开个豆腐坊,再做起个屠户生意。
他们磨的豆腐、屠宰的鲜肉,一半卖,一半送。
不图赚钱,求得只是个人情而已。”
朱元璋、朱標父子显然听出了胡翊的话外音。
他便问罗復仁道:
“你就是不受那些好处,才因此过於清廉的?
咱看你家中不富足,確实是困苦啊!”
罗復仁又点了点头。
他再看向胡翊这位駙马爷,心中由衷的感激。
一会功夫,就给自己说了两次好话,把自己的处境和清廉举动都说出来了。
朱元璋忍不住嘆了口气,竟觉得有些心酸:
“唉,咱是真没有想到,你们这些官员竟也过的如此悽苦。”
他当即便对太子吩附道:
“贤士岂能居於此处?
太子,回去了就安排,在京城赐一座宅子给他。”
他看著罗復仁,现在只觉得心情复杂,既是看到今日这悽苦的生活,又想起了那些贪腐的可恨官吏。
不仅如此,大概是又想起了大明国库的不富裕,以及胡翊刚才提到官员变相受贿,还有刚才进门时候,胡翊说自己对待官员苛刻的话题。
一时间,心情复杂的朱元璋,也开始捫心自问。
从罗復仁家中出来,他便开口问胡翊道:
“你先前说咱定下的官俸苛刻,明明当初咱是算好的,也叫了能人跟著咱一起定下的俸禄。
当初没出问题,咋就现在出问题了?”
朱標也很疑惑,父子二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个女婿的身上。
胡翊便开口道:
“岳丈定官俸之际,大明还未开国,那时对於盐铁管制还不如今年严格,如今盐价翻了一番。
洪武元年,大明各处受灾,由此导致了粮食减產,那醋、酱都是以粮食酿製出来的,自然价格便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