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秀菲!”周大姐赶忙制止周老太。
她是不赞同周老太跟儿子们断绝关係的,养儿防老呀,人老了,就怕孤独,有钱也同样怕孤独,就跟自己在洛城待的那半个月,没人跟她说话,她都已经闷得不行了,要是长年累月那样,她肯定受不了。
所以她希望周老太跟孩子们修好关係,以后老了,多些孩子来走动也是好事呀。
张芙蓉也看出这个姨妈帮她说话的意思,再接再厉,又说了一箩筐的乖巧话。
周老太左耳进右耳出,一点也没往心上放,她上辈子不也是被这样假意的孝顺蒙蔽了双眼吗?刚拆迁那会儿,儿子儿媳要多孝顺有多孝顺,孝得恨不得给她餵饭,体贴入微。
这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张芙蓉也不敢用力过猛了,说完了好话,就赶忙走了,生怕惹得周老太不耐烦,坚冰也要时间去融化的嘛!破碎的关係也需要一点点地修补。
人走了,周大姐劝周老太,“孩子毕竟是亲生的呀,还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看他们现在有悔过的心,你当妈的也要心胸宽广一点。”
周老太看著她,“怎么,你准备原谅你那几个儿子儿媳了?”
周大姐没否认,她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还真能全都不要了吗?
见她这样,周老太轻嘆口气,但也不意外,人要不是死过一次,怎么能做到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彻底寒心呢?
周老太听她的意思,是不愿意留在南城了,也不勉强她。
周大姐还真想回洛城了,她来南城半个月了。几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么久没见到,真有点想。
她对周老太说,想明天回去。
周老太也没强留她。
林建生下班之后,就去秋桃原先的厂子门口等著,一直等到张兰兰下班,骑著车从里面出来,他赶忙迎了上去。
张兰兰看到他,怔了一下,隨即垂下头,继续往前骑。
林建生赶忙追了上去。
“兰兰!你別躲我呀!”
张兰兰继续往前骑,跟没听到似的。
林建生追了上去,跟她齐平,“兰兰,我有话跟你说,咱们找个清净地方说说话,行吗?”
张兰兰终於开口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我有话跟你说。”林建生急急道,“那个吴倩,已经调走了,她以后不会再来骚扰我了!”
他不提吴倩还好,一提,张兰兰的脸色更是冷得似冰,“林建生,我不管那谁调不调走,我们俩已经结束了,你懂结束了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那兰兰,你能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张兰兰不吭声,只一个劲地骑车。
林建生看著她的侧脸,张兰兰瘦了好多,以前脸上的肉都不见了,脸皮几乎贴在了骨头上。
林建生追了一路,张兰兰愣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路骑回自己家,进了铁门之后,还把门给关上了,也將林建生关在了外面。
林建生总不可能闯到人家家里去,停在柵栏外,看著张兰兰停好车,头也不回地进门去了。
那背影决然,冷漠。
他停在路边好久,也没看到张兰兰出来,只好先离开。
他心里闷得很,一路骑到了胜利小区,將回到家的王錚给揪了出来,让人陪他去喝酒。
王錚爽快答应,“秋桃最近生意怎么样?”
“挺好,她跟老太太卖健美裤,不少挣钱呢。”林建生有气无力地说道。
“哦,健美裤,我知道。”王錚笑了笑,“贴著肉的那个,满大街都是。”
林建生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秋桃在哪摆摊,怎么没去看她?”
王錚说道:“最近太忙了。”
“忙什么?”林建生问,“你还能忙什么?”
王錚笑而不语,两人一块来到熟悉的烧烤店,要了一打啤酒。
酒至酣时,王錚突然说道:“建生,我要辞职了。”
林建生喝得有些熏了,但理智尚存,舌头有点迟钝了,“辞职?干什么去?”
“去羊城,再想办法去港城,那边的摇滚发展得比內地好。”他看著林建生,“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搞真正的音乐,我不想一辈子在厂里当工人。”
林建生酒都醒了大半,震惊地看著王錚,王錚是他们这个乐队的贝斯手,最开始林建生就是被王錚带著才开始学吉他的,乐队也是王錚牵头建起来的。
“没开玩笑吧,伙计。”
王錚看著他,缓缓摇头,“没有,我姑姑早年去了港城,她写信来,让我过去。”
林建生突然怒了,酒杯猛地砸在桌面,雪白的气泡迅速瀰漫,“你走了,秋桃怎么办?”
王錚默然无语,良久,他从菸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我拿秋桃当妹妹看的。”
“放你妈的屁!”林建生霍地站起来,一脚將凳子踢开,愤怒地指著王錚,“王錚,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