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梅是个懒鬼,一直躲在房间里,说春桃的坏话,也没出来帮忙。
刘民和刘凤梅两个把晚饭做好了,刘素梅也已经完全把刘老头的火气挑起来了。
一上桌,刘老头就开始发难。
“人家梁老头过生日,他几个儿子给他买了个大蛋糕!”
刘民拿出一个红包,“蛋糕我没买,爸你要是想吃的话,明天自己拿钱去买了吃。”
“人家都是儿媳妇买的!”刘素梅跳出来说道。
“那咱们家用不著学,女儿买也是一样的,蛋糕还是一样的蛋糕。”刘民说道。
“你就护著你媳妇吧。你会把她越护越没个样子!”刘素梅不死心地说道。
刘民突然就来了气。
他猛地站起来,愤怒地指著刘素梅,“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是不是我跟春桃离了婚,你就高兴了?你看不起二婚的,我跟春桃离婚,我也成二婚了,你就高兴了?你这么爱嚼舌根,上你婆家嚼去,以后没事,不要回来!”
刘凤梅说的那些话,真让刘民醍醐灌顶,当初他追求春桃,顶著家庭的压力,让她嫁给自己,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说的?
现在他爹和大姐一搅和,刘民差点就忘了当初的承诺,想让春桃为了他,妥协一点。
刘民看一眼他爸,又看一眼他姐,心里庆幸今天春桃没过来,要不然她就会面对这两个对她一点也不友好的人,他何苦要让她来受这个气呢?
那他跟春桃的前夫有什么区別?明知道会委屈她,还是要那么委屈她。
刘凤梅淡定地夹菜吃,看一眼刘民,心里欣慰,她这个堂弟,她没看错。
春桃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干就打毛衣,正织著呢,听见有人敲门。
她一惊,问道:“谁啊?”
“我回来了,春桃。”
她听见是刘民的声音,心放回肚子,过去开门。
刘民不在家的时候,就会交代她把院门栓上,怕她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春桃过去开了门,刘民走进来,牵住春桃的手,又摸摸她已经显怀的肚子。
“怎么了?”春桃感觉刘民有点不太对劲。
刘民看著她嫻静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爸他大姐,总是在他面前詆毁春桃,说春桃的不是,可春桃在他跟前,从不抱怨一句他的家人。
刘民说道:“春桃,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春桃惊讶地睁大眼,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今天没过去,刘民自己去了,依照他大姐的德性,肯定会在中间拱火,刘民说不定会被怂恿得生她的气。
没想到刘民回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跟她道歉。
“怎么了?”春桃不解。
刘民扶住她的腰,没解释,问她,“你在家里做什么?”
春桃摸摸肚子,笑道:“给咱们孩子织毛衣呢。”
刘民心里有温情流过,鬱结的心终於完全鬆快了,“你织那么多,怎么穿得了?”
“那有什么关係,穿小了之后,可以把毛衣拆了,我又给他织大的毛衣。”
刘民笑起来,春桃也给他织了,去年冬天他就穿上身了,他妈过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穿上手织的毛衣。
林巧萍得知秋桃不跟她一块去美国,有点遗憾,但是也不强求,她回来也有一阵了,决定不日就前往美国。
这几天,林巧娣都没来她下榻的宾馆找过她,林巧萍的心越发寒冷。
林巧娣也受打击得不轻,林巧萍要是一无所有,只是一个孤寡老人,她儿子吃多了不消化,才会给她养老。
林巧娣还担心自己之前一直在说袁林要给林巧萍养老,害怕林巧萍当了真,所以这几天都不敢去找她。
林巧萍独自离开,周老太母女俩去送她上的火车,她要坐火车前往上海,在那里乘坐国际航班。
周老太不懂,她一辈子也没有坐过飞机。
送走林巧萍,周老太才算是鬆了口气,私心里,她並不希望秋桃跟著林巧萍走。
那可是在地球的另一端啊,远得周老太难以想像。
林巧萍走的时候,说也许她还会再回来,不过也有可能这就是最后一面。
林巧萍始终没有告诉周老太她对林巧娣进行的测试,但是她离开的时候,那么热情周到的林巧娣没来送行,周老太也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她也没问林巧萍,说到底,那是人家两姐妹的事情。
送走了林巧萍,秋桃问她,“妈,你还要忙什么?”
“不忙什么,没事就去村委会转转,有一阵子没去了。”周老太一拍脑门,最近她真的很少过去,“真是不称职,下一届,我让给鲁大妈干。”
秋桃毫不客气地拆穿她,“是你干得太差了吧,下一届,你肯定要下去的。”
周老太说道:“下一届,我也到年纪了啊,也不久了,就是明年,我也要卸任了。”
秋桃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妈怎么会去竞选妇女主任,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算了,不称职也这样了,今天继续不称职吧,明天再去当你的妇女主任,今天,咱们去一个地方。”
周老太问:“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秋桃神秘地笑。
两人是坐计程车来送林巧萍的,这会儿回去就只能坐公交了。
等了一会儿,公交都不来,秋桃有些著急了,说道:“咱们也打出租吧,妈。”
周老太有点不捨得,打计程车,得十几块钱呢。
“哎呀,又不是每天都打车,就这一次,你挣了钱不,留著给谁啊?”
周老太瞪眼看著她。
秋桃疑惑,“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周老太问。
秋桃带著疑惑说道:“我说,你挣了钱不,给谁。是这句吗?”
周老太用力一拍大腿,“对啊!对啊!我挣了钱不,我给谁?”
秋桃更困惑了。
周老太在原地团团转了几圈,她又陷入节省的怪圈了,她可是决定要在死之前把她挣的钱都要用完,一个字都不给不孝子留的,怎么就搞忘了呢!
只能说习惯太强大了,一个不注意,就被习惯给带偏了。
周老太想通了这一点,说道:“打车!咱们打车!”
秋桃虽然不明白她妈怎么突然大变,就跟撞了邪似的,但还是很高兴她妈终於捨得钱了,两人站在路边拦计程车。
过了一会儿,一辆绿色的计程车,出现在了她们的视野里,秋桃连忙招手。
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秋桃一弯腰,有点惊讶,“三哥?”
周老太也挺意外的,好不容易拦一辆计程车,竟然拦下了林建民的。
她有点犹豫坐不坐,毕竟出租又不止他这一辆,等等还会有的。
但秋桃已经高兴地上车去了。
周老太在心里想,她坐谁的车都是坐,林建民拉谁也都是拉,她又不是不给钱。
她也就坐上去了。
林建民问秋桃,“你们去哪里?”
秋桃报了个位置。
林建民从后视镜看一眼周老太,周老太在看窗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秋桃问他,“三哥,三嫂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预產期在八月份。”林建民说道。
“哦,那快了,她现在还在上班吗?”
“上著的。”林建民说道。
或许是现在自己挣钱了,林建民对周老太的憎恨减轻了不少。
很快,目的地到了,周老太已经准备好了现金,她看到林建民那个打表的地方显示十二块。
周老太下车前,把十二块钱放在了驾驶证旁边的小格子上。
林建民下意识地说道:“不用了,妈。”
周老太没说话,下了车。
秋桃说道:“要的,收下吧,三哥,你也不是一个人跑。”
一下车,周老太问秋桃,“咱们来这做什么?”
秋桃拉著她,转向背后的美容店,“做美容呀!你不是一直想来做吗?咱们今天就去试试。”
周老太看著那嚮往过多次的美容院,眼睛惊喜地瞪大了。
张芙蓉怀这一胎,很是辛苦,孕吐厉害,吃不下东西,人都瘦了,只能经常请假,还好是国营单位。
到六个多月,她的孕吐才减轻一些。
这几个月,她没跟冯燁说过话,钱也早就还给对方了。
冯燁也不会来找她,冯燁谈对象了,对象和他们一个车间,叫王慧珍。
冯燁经常悄悄地把王慧珍带到他的单身宿舍。
这天,王慧珍在冯燁的宿舍床底下,发现了一只珍珠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