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桃对这个人有印象,之前春桃跟刘民结婚的时候,她也来过。
“人家摆摊呢,收入肯定比给我们打工强,人家能愿意吗?”
春桃说道:“现在南城摆摊的越来越多,城管都在赶,生意也不好做的,我去问问她嘛,她人是挺稳靠的。”
秋桃点头,“行。如果她肯来的话,我们怎么给她算工资?”
她们给春桃的工资是八百,这是亲姐妹才有的高薪,刘民的堂姐肯定不能给这么多。
春桃看著秋桃,工资的事情,她不发表意见。
周老太说道:“就底薪加提成嘛。卖一套,给她五毛钱提成,三百块底薪。逢年过节,还给红包。”
按照春桃店里的销量,一天不说多,就十套,一天也是五块钱,卖得多,挣得多。一个月四百五十块,活也轻鬆。
春桃就回去了,让刘民去问。
刘民去问,刘凤梅当即就表示愿意来。
不是每个人都是做生意的料,刘凤梅就没做生意的头脑,加上现在管得严了,生意更不好做,一个月挣的还不到四百,还辛苦。
去看店,又轻鬆,一个月底薪都是三百块钱,旱涝保收,多好。
看店的人谈好了,母女俩就开始著手看新店。
有了开店的经验,新店弄起来就容易得多了,这一回,两人决定冒险,把店开到百货商城去。
也许是兜里有钱,財大气粗,当秋桃提议在商场开她们的天鹅四件套专卖店的时候,周老太一口就答应下来。
商场里面的铺子也招租,就是这里的租金比外面的贵几倍,但是这里面的顾客,跟市场里的顾客不是同一批,同样的四件套摆在这里出售,不用打折,可以原价卖,原价卖她们家的也比別家的牌子还要便宜,在差不多的质量下。
两人在商场找到了一家退租的门店,这门店的位置不好不差,每个月租金一千二,还不包含电费。
看完铺子,当天,周老太她们就把这个铺子租了下来,签的合同是五年的,提前退租的话,两个月的押金不退。
店租下来,秋桃就去找文斌,请他的装修队来施工。
文斌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不能干活,得到秋桃的委託,他跟著秋桃来到门店,跟秋桃商量怎么装修。
“我们想装修得大气,明亮一点。”
这商场里的铺子,都会安装很多灯,把里面照得亮如白昼。
文斌抬头,看一眼天板,上一任退租很彻底,把天板都给拆了,不过这也方便了他们重新装修。
“那你就把整面天板,都钉上石膏板,我在天板上,给你留几排筒灯。”
两人又沟通其他的细节,比如展示柜打几组,分成几格,打在哪里。
文斌咬著笔头,在纸上画出简要的设计图,当然他没有学过设计,只是记录下秋桃的要求。
“展示柜里,我也给你留上灯吧,有一种灯带,可以安在展示柜里。”文斌建议道。
秋桃答应,“这个行。”
地上要贴砖,墙面要刷漆,吊顶,打柜子。
“整个工期,最快,也得一个月。”
秋桃点头,笑道:“你们来做,我很放心的,文大哥,你现在可以啊,真专业。”
文斌说道:“都是慢慢累积的经验,做的时候,有问题你隨时提。”
新店铺就交给文斌的装修队去装修。
周老太最近有个活,马上要端午节了,她得组织村里妇女包粽子,欢庆端午。
这是村里的活动,任务也好完成,村里年轻的妇女要去干活,吃饱了没閒事乾的老太太一大堆,一个广播,十个能来八个,毕竟每个人,能领到六张粽子叶,包三个生绿豆粽,拿回家去。
米和粽子叶都是村里出的钱,算得好好的,糯米买得够够的,买了一千多个粽子的量,一斤米能包七八个粽子,糯米买了一百多斤,怎么算,都够了。
毕竟全村人不可能一户不落的全都过来。
到端午节当天,周老太他们几个村干部早早地就来到了村委会,把糯米分到十个大盆里,摆上凳子。
老太太大军很快就到了,十个大盆周围被挤得满满当当。
每个人六张粽子叶,这是固定的,不管她们坐哪里包都行。
周老太心里大概数著人数,来的人,估计不会超过村里户头的三分之一,这下粽子叶这些是准备得够够的了。
有的老太婆包完粽子,磨磨蹭蹭坐一会儿,才走。
人陆陆续续地来,又陆陆续续地走。
还不到两个小时,周老太正跟熟悉的邻居聊天的时候,夏江海抹著汗过来,“周主任,你准备的到底多少米,怎么这么快就见底了!”
周老太吃了一惊,“不会吧!这才来了多少人!”
她连忙走过去一看,真是,十口盆子里都没什么米了。
周老太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她算得好好的,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包过粽子,一斤米就是可以包七八个粽子啊,她让人买的是一百五十斤糯米!还有二十斤生,十斤绿豆,算起来就是一百八十斤,怎么算,都不可能这么快包完。
夏江海怀疑地看著她,他怀疑周老太没买够,不然这米怎么这么快就见底了。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站在旁边观察,她发现了问题。
第一,不少老太太都把粽子包得跟拳头一样大,她们几乎把粽叶当成了装米的容器,根本不是来包粽子的,是来偷米的。
第二,她看到几个老太太有小动作,眼睛盯著同伴,嘴上心不在焉地说话,手则悄悄地抓一把米,放进自己的口袋,重复偷米。
周老太简直无语,难怪这米少得这么快,都是这样被带走了。
她找来夏江海,指给他看,“你自己看,她们悄悄地偷米,可不是我没买够,我买得足足的,一个人拉不动,还找了村里一个年轻人过去帮我扛回来的。”
正说话的时候,周老太看到一个老熟人,谢招娣,也在偷米。
她刚当上妇女主任那会儿,上谢招娣家去劝他们不要超生,还吃了闭门羹,谢招娣把她关在门外。
后面果不其然,谢招娣的儿媳妇超生了,不过没能所愿,生的还是个女孩,谢招娣的儿子被叫去结扎了。
谢招娣气不过,还跑到村委会来大闹一通。
周老太走到她身后,重重地“嗯哼”一声,算是对她的提醒。
没想到谢招娣抬头看她一眼,竟十分的愤怒,霍地站起来,“你哼什么哼?”
她现在最见不得的人就是周老太,她认为她儿子当初被拉去结扎,就是周老太搞的鬼,跟上级告的密。
周老太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喊冤枉,她吃饱了没事干,才去干那揭发人的丧良心的事。
周老太没抓她当典型,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先跟她呛声。
这样她也就不客气了,周老太指著她的衣兜,问:“你兜里是什么?”
谢招娣看看自己的衣兜,依旧理直气壮,“怎么了?我衣兜里是什么,用得著你管?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你一个妇女主任,咋了?想骑在群眾头顶上拉屎?”
周老太被她连续呛几声,也有点上火了,“你们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往衣兜里装米,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米就这么多,你们前面的人装走了,后面的人来拿什么包粽子?”
谢招娣理直气壮,“那你们就不会多准备点?准备这么一点点,够谁包的?”
周老太瞪著她,“那你跟夏村长说去,村里给我的经费就这么点,再说,不管米多米少,规定你们只能包两个粽子,你们装衣兜里带走就是不对!”
“那前面的人都带走了啊,你找她们去追回来啊,你光抓我们,咋了,你还搞区別对待?”
周老太瞪著谢招娣,就说这个人是个刺头,刁民,一点没冤枉她。
周老太吃了个瘪,確实,装米的不止谢招娣一个,她抓也不能光抓她。
她用眼睛去找夏江海,却没找到人,原来这人看她跟谢招娣对峙起来,竟然溜了!
周老太气得要命,瞪向谢招娣,对方先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了。
谢招娣见她说不出话来,像个斗胜的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兜里装满了米,鼓起两个大包。
周老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著盆里的米,一点点地消失,最后只剩零星几粒米。
但后面还有人来。
一看盆里没米了,就不高兴地问周老太,“不是说办包粽子活动吗?怎么米都没有了?”
周老太就说:“买了一百五十斤糯米,二十斤生,十斤绿豆,一家包三个,够三四百户包的。但是谢招娣她们把米偷装在衣服里,大家有样学样,米很快就装没了。”
来一个人,周老太就不厌其烦地报一次谢招娣的大名。
她也没光说谢招娣啊,她说的是“谢招娣她们”。
后来的人兴冲冲地来了,却因为没米了扫兴而归,老太太们非常生气,聚在一起的时候,提起这个事情,就臭骂谢招娣。
谢招娣弄了一斤多糯米回家,高兴得不得了,可回头一出门,有个气不过的邻居老太太问她,“谢大妈,你家没米下锅了吗?怎么还上村委会偷米?”
谢招娣被人当面阴阳骂几回,又生气,也有点脸红。
谢招娣那段时间一出门,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她脸皮再厚也烧得慌,好些天不敢出门。
心里对周老太的意见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