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银娣上回被关了十五天,没长记性,又跑去门店里闹。
人家一报警,她又被抓了起来,因为屡教不改,这回直接是关一个月。
关银娣两度进宫,在看守所里也没怕。
里面什么人都有,她第一次进去十五天,都混熟了,第二次进去,里面还有不少熟面孔。
关银娣泼辣,但是也会跟人结交,前次进去,在里面跟好几个都混熟了。
这回她一进来,她前次认下的乾姐姐红姐,惊奇地过来问她,“你怎么又进来了?”
关银娣说道:“別提了,跟前次一样,我去那店里闹,人家又报了公安。”
红姐是这个女號子里的狱霸,因为把她老公打成了半植物人,才进来的,人生得三大五粗,一进来就被前任女狱霸立规矩,把人打服了,做了新狱霸。
说是狱霸,但红姐不欺负人,也不许其他人隨意欺负別人。
她也不避讳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经常在狱友扎堆的时候,高声阔谈她是怎么把老公打成植物人的。
红姐老公是搞破鞋,搞的还是夫妻俩多年的旧友,把人带回家里搞,被红姐抓个正著。
红姐时常举起巴掌,说:“那女人不经事,我才打了她一个耳光,人就打昏迷了。没我老公扛打,我揍了他一两个小时,人还没死呢。”
关银娣出去之前,红姐就劝过她,房子卖了就算了,去闹也没有用。
“人啊,一辈子有没有財运,那是註定了的,强求不来。你要是实在不甘心,可以去找人家协商,看看能不能多少补偿你一点钱。”
关银娣没听进去,所以她又进来了。
关银娣气得想找在號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亡命之徒,出去之后,替她教训教训那姓周的。
可惜红姐刑期久,不然她就要找红姐了,只不过红姐未必肯干。
她让红姐帮她找找,红姐进来的时间长。
红姐劈头盖脸地给她训斥了一顿。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儿子是有正式工作的,你可別走了歪路,到时候把你儿子给害了!”
关银娣如梦初醒,嚇出冷汗来,真是,为了拆迁款,要真连累了她儿子,真是不值得了。
有狱友听说了关银娣的事情,给她出损招。
“老关,你说你儿子优秀得很,还没结婚,买你房子的也是个年轻的未婚姑娘,不如让你儿子去追求人家,两家人成了一家人,房子是谁的,有什么关係?”
关银娣大怒,“去去!我才不要那样的儿媳妇呢,我儿子很优秀的!怎么能为了一套房子,毁了他一辈子!”
另一个狱友说道:“看来这房子也不是最要紧的嘛!你还有更关心的儿子,何必为了这么套房子,弄成这样呢?”
关银娣听了一愣。
自从得知村里要拆迁,这套被卖的房子就成了她的心病,总想著要回来,不要回来不甘心,简直都成了她的一个心结了。
这会儿,这个狱友的一句话,有种醍醐灌顶的效果,让她隱约想通了点。
关银娣要被关一个月。
但才过了一个多星期,关银娣就被放了出来,她还莫名其妙的。
从里面出来的人,在出来之前,都要被教官训话,不允许他们给里面的人传话,不然有再进宫的风险。
红姐托关银娣去看看她女儿,外孙,自从红姐把她老公打成半植物人,进了拘留所,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家人,她家里人也不来探望她。
来接关银娣的是蒋志伟。
关银娣一上来,就看到儿子站在门口外边等她。她心里莫名地心虚,垂著头想悄悄地溜走。
蒋志伟早就看到她了,拉著脸大步走过来。
他接过关银娣的小包,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关银娣心虚地追了两步,“志伟!”
蒋志伟不理她。
关银娣两进宫,这回是真长记性了,她愤愤道:“算了,志伟,我这回再也不去了,人家在里头有人,我再去,估计又要关我一个月。”
蒋志伟顿住,扭头看她,“你真不去了?”
关银娣连连点头,“我真不去了,我们小老百姓,斗不过她的。”
蒋志伟皱眉,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他妈胡搅蛮缠,现在还说这种话。
他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提前出来了?人家给我写了和解书,你才能出来!”
关银娣气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她们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別以为我就要感激她们,我进去不也是她们害的?”
关银娣愤愤地说完,眼看儿子又要发火,连忙说道:“好了!我说了不去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要去办。”
蒋志伟一把抓住她胳膊,“你不回家,要上哪里去?”
关银娣说道:“我有事情。”
蒋志伟不鬆手,要关银娣跟她回家。
关银娣急道:“我真有事情!哎呀,我说了我不去惹她们了,我再去人家又报警把我抓起来,我还去干嘛,我斗得过人家吗?”
蒋志伟盯著关银娣看了一会儿,想著他也不可能一直盯著关银娣,只好让她走了。
关银娣去找红姐的女儿了,这是她答应红姐的。
红姐想让她女儿去看看她,她已经进了拘留所几个月了。
关银娣好不容易才找到人,红姐的女儿一听就走,显然是不愿意。
关银娣连忙追上去,问她,“你別走啊,你去不去呀!你妈在里面很想你。”
红姐的女儿说道:“她把我爸打成那样,她就在里面把牢底坐穿吧!想让我去看她,想都不要想!”
关银娣一听这话,来了气,红姐为什么动手,她自己可是说了无数次的。
“你这姑娘,你爸搞破鞋,还带回家里搞,难道不应该打吗?打死也活该!你不帮著你妈,你还记恨上了?”
红姐的女儿潘彩凤看她一眼,反过来质问她,“你是谁?”
关银娣说:“红姐是我的乾姐姐,我是你干姨!”
潘彩凤转身就走,理都不理她,嘴里嫌弃道:“多管閒事,什么玩意!”
关银娣一愣,儿子不孝顺的她见得多了,女儿这样不孝顺的还是头一回见。
在招待所的时候,关银娣经常听红姐说起她女儿,这是她的独生女,生完女儿之后,她跟丈夫的感情就不好了,也就没有再继续生孩子。
红姐在里面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出来,关银娣替她生气,一衝动就跟了上去,把潘彩凤拦了下来,指著她就骂。
“你妈这么疼你,现在她落了难,你不说帮帮她,去看看她,你还同情你那该死的父亲,你是个什么东西呀?”
关银娣指著人,把潘彩凤好一通大骂。
回到家,关银娣还生了好一通气,想著自己在拘留所的时候,红姐对自己的照顾,关银娣越想越气,她不是红姐的家属,从里面出来就再不能进去看红姐了。
关银娣越想越不对劲,她决心要帮红姐,查一查。
关银娣装了这个事,对自己那个房子的执念反而淡了不少。
今年端午节,林建生一家三口和春桃一家三口全都来家里过节。
人多,家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周老太提前买了菜,刘民一到家,就主动去厨房忙活。
林建生在岳父家清閒惯了,回这边来也不知道去帮忙。
张兰兰抱孩子,坐到林建生旁边,提醒他,“人家刘民哥都去帮忙了,你不去帮忙?坐在这等吃饭,好意思吗?”
林建生摸摸头,这才去了厨房。
秋桃要去跟著忙活,春桃拉住她,“好不容易大家聚一聚,就让你刘民哥跟老四忙活去,咱们几个说说话。”
张兰兰也笑道:“是呀,秋桃,坐下咱们说说话。”
秋桃也就顺势坐下了,张兰兰工作调动之后,变得很忙,节假日也经常加班,就很少往这边来。
“你回去上班了,孩子餵奶怎么办?”秋桃问她。
张兰兰说道:“我在家的时候就餵毛毛奶,上班去了,我妈就在家餵奶粉。”
春桃羡慕地说道:“还是你们轻鬆,家里还有老人帮衬。”
厨房里,林建生和刘民忙得热火朝天,刘民在家里是做惯这些的,林建生就苦了,一顿饭的功夫,腰酸背痛的,直嚷嚷要找个板凳来坐一坐。
刘民笑道:“建生,还是你福气好,你在兰兰家里,是不是从来不用做这些?”
林建生说道:“是不用,这些都是兰兰她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