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样东西,被她塞在一个磁带盒里,放了很多年,都泛黄了,要不是她突然翻出来,都忘了有这么个东西了。
这是註销户口的时候,办的证明,有这个证明,派出所才肯註销户口。
周老太把这三张证明单铺开,皱著眉头打量著。
窗户开著,风吹得窗户轻微晃动,光线在死亡证明单上的时间上一闪而过。
这一瞬间,周老太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个灵感过去得太快了,以至於周老太都还没明白过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老太就这么一直盯著纸研究著,她太入神了,天黑了都不知道。
秋桃在院子外面拍门,门被周老太从里面拴上了。
周老太这才被这个动静给惊醒,先去把门开了。
秋桃走进来,埋怨道:“妈,你在干嘛呀,半天不来开门,我都敲半天门了!”
周老太说道:“我在研究东西呢。”
秋桃疑惑问,“研究什么?”
周老太就把秋桃拉到客厅,把那三张死亡证明摆在她面前,让她看。
秋桃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怎么了?妈,这怎么了?”
周老太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感觉哪里不对。明天我把这个带去给那方律师看看,看他有什么看法。”
秋桃就先去做饭了,让周老太继续盯著那几张纸。
周老太觉得少了点东西,又去把房本给翻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上面都有时间。
最早的时间,是房本上的,这房子是二十年前就修起来的,房本也是那个时候的。
然后就是她公婆先后的死亡时间,林乔金死在她公婆后面。
周老太感觉到那熟悉的灵光一现又来了,就是这个时间有问题,可她说不出什么问题。
第二天一早,周老太就拿著这两样东西去找方律师。
方律师看了一眼,没看出问题,这些资料,他提前就知道了。
他也没发现问题,周老太很失望,她觉得这应该是有问题的,“我们修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公婆还没死呢,房子登记的是我那个老公的名字,这对我们没利吗?”
方律师一愣,抓起两份资料研究起来。
只见他研究了半天,突然把资料往桌上一拍,接著就哈哈大笑,对周老太说道:“大娘,这回好了,这回,我让你那小姑子,一毛钱都分不走了!”
周老太眨巴著眼,看著方律师,她还没明白其中的关窍,毕竟周老太不懂法律,她只是凭藉直觉,觉得这个线索有用。
方律师高兴了一阵,才跟周老太说起缘由。
“你们修这个房子,当时登记的就是你爱人的名字,那时候你公婆都还在,那么这个房子就不算是你公婆的遗產了。再加上,你的公婆又死在你爱人前头,等你爱人死的时候,这房子的法定继承人,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你,和你的孩子们。”
周老太听完,也高兴坏了,她还不放心地问方律师,“你確定吗?林巧娣真的分不走一毛钱?”
方律师肯定地点头,“我確定,绝对分不走,你就放心吧!这两个资料,我立马就递交到法院去,做为新的证据!大姐,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周老太高兴地回了家。
等回到家,想了一会儿,她不禁站起来,骂起那个方律师起来。
“什么水平呀!这么明显的证据,之前他竟然一直没发现,还得靠我来发现,要是我没发现,岂不是白白让林巧娣贏了官司?真是害人!”
可现在官司还没完,还不能跟律师撕破脸,周老太有气,藏在了心里。
这个方律师,真不是个有能力的。
这还是林建生给她介绍的呢,说是他同事的亲戚。
周老太深吸几口气,才压下了怒气,这也怪不到林建生头上去,他也没有跟这个姓方的打过交道,不知道他的水平也正常。
此时林巧娣还不知道周老太已经找到了能完胜她的证据,还做著拿到拆迁款要怎么的美梦呢。
村里的拆迁户迟迟不签字拆迁,拖慢了拆迁的进度,本来签字完成之后,一两个月就能拿到拆迁补偿了,可因为这几个人不签字,拖慢了整个拆迁进度。
这天周老太家里来了村民,慌慌张张地让她去调解,有村民闹起来了。
周老太赶忙过去,这才发现被揍的是不肯签字的村民。
因为他们不签字,拖慢了拆迁进度,让其他急於拿钱的拿不到钱,家门口被人泼了大粪。
这次泼粪的人被主人给逮到,两边对骂起来,骂著骂著就打了起来。
泼粪的人得到了大部分村民的支持,不肯签字的这家的男主人,被好些个村民围攻,打得头破血流的。
周老太去的时候,两边都已经被分开了。
带头泼粪打人的叫刘金贵,这人周老太也知道,前世这人拿到拆迁款之后,还不到三个月,拆迁款就被他赌光了。
后来周老太才听说,像他们这种拆迁村里的人,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专门开设赌局,就骗他们的钱。
刘金贵把钱输光了还不算,连回迁房都给卖了,抵赌债。
周老太冷著脸走过去,叱问:“怎么回事?”
刘金贵指著被打的刘金平,他们是远房堂兄弟,“他拖著不签字,不就是拖我们全村的后腿吗?打死他都是便宜的!”
周老太说道:“人家有不签字的权利,你没有打人的权利!”
刘金贵哼哼两声,说道:“周主任,你也急著拿钱吧,你这么多房子。”
周老太说道:“有人急著拿钱,也有人不愿意签字拿钱,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跑来打人,谁给你的权利?”
周老太虽然也觉得不签字的这几家有点贪心不足,但是不签字是人家的权利。
刘金贵一抹鼻血,恨恨地对刘金平说道:“你麻溜地把字签了,不要耽误我们拿钱,不然你们就是村里的罪人!”
他急著用钱,他赌博把家里的存款都给输空了,现在著急拿钱去坂本呢。
偏偏村里这几家不签字,害得他迟迟拿不到钱。
周老太盯著刘金贵,“刘金贵,你急著拿钱做什么?別以为村里不知道你们背地里做的事情,我劝你,那些事情不要做,留点钱给你老婆孩子。”
赌徒虽然不值得同情,但这刘金贵有老婆孩子,上辈子刘金贵不仅把拆迁款和房子都给输没了,还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家都不敢回,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就留他老婆孩子在家里承受债主骚扰。
要是鲁大妈,铁定要去提醒刘金贵的老婆,周老太就不愿意多这个事。
刘金贵的老婆也不是个硬气的,如果是个硬气的,前世也不会被刘金贵害得那么惨了。她在家里不当家,不做主,隨刘金贵乱来,別人再提醒她也没有用。
刘金贵闹了一场,也没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让周老太给训斥了一顿,心里很不高兴。
等回到家,他经常一块玩的老王和老李已经在家里等著他了。
“兄弟,上哪去了,等你好久了。”老王戴著满手的金戒指,人瘦瘦的,就跟吸粉的似的。
老李戴个眼镜,看著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刘金贵先是跟老李认识,老王是老李带来的朋友,几人经常在一起玩牌,次数多了都熟悉了。
看到刘金贵脸上有伤,两人哎呦一声,都站起来,关切地问,“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弄了这些伤,谁欺负你了?跟兄弟说,咱们一块去弄他!欺负谁,也不能把你给欺负了呀!”
这话听到刘金贵心里暖暖的,这才是真兄弟呀!
刘金贵往桌子上一扫,看到桌子上空空的,连茶水都没有一杯,朝屋里不悦地吼,“死在屋里了?没看到我兄弟来了吗?怎么不倒水?”
老王和老李都说不渴。
老李说:“好久没看到兄弟了,想著过来看看你,是在忙什么呢?”
聊了一会儿天,老王就提议去玩牌。
刘金贵苦著脸说道:“家里没有存粮了呀!拆迁款又迟迟不下来。”
老李笑道:“你还为这发愁,我有,我先给你,没事!大家好久没聚,一块聚聚,玩完牌,咱们就吃饭去!”
两人又把刘金贵哄著走了。
刘金贵的爱人张春在屋里气得跺脚。
林建民亲自给得得剪了头髮和指甲,找来两个小塑料自封袋,把样品装了进去,又弄了自己的,同样装在塑胶袋里,送去给了王瑛。
两人约见面的地方,还是那个咖啡厅。
林建民把东西给了王瑛,又递了一千块钱过去,“我不知道这个在国外做要多少钱,如果这个钱不够的话,你打电报给我,我再给你匯过去。”
王瑛收了样品,却没有收钱。
“钱就不用了,你跟我好一场,这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吧。”
说了几句话,王瑛起身要走。
林建民知道,或许这一別,就再也不能见面了,他有点著急地叫住她。
等王瑛回过头,林建民顿了顿,问她,“晚上,要我去你那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