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只有远方那被炮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的血色天空。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硝烟、尘土与腐烂尸体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张玄一和王重楼跟隨著卡桑的小队，行走在泪之地的废墟之上。

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城市。

断壁残垣，焦黑的土地，扭曲变形的钢筋……

仿佛是一座被巨兽蹂躪过的，巨大的坟场。

一名白髮苍苍的老人，正跪在废墟之上，用他那血肉模糊的双手，疯狂地刨著水泥碎块。

他的口中，正用当地的语言，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一个名字。

卡桑低声解释。

“他的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孙女，都被埋在了下面。”

“已经……三天了。”

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抱著一个失去了头颅的洋娃娃，眼神空洞地坐在一个巨大的弹坑旁边。

她的父母，就在刚才，被一架无人机发射的飞弹炸成了漫天血雾。

而她因为去追一个被风吹跑的塑胶袋，侥倖活了下来。

她不哭，也不闹。

只是呆呆地坐著，仿佛灵魂也隨著那声爆炸，一起消散了。

……

一幕幕人间惨剧，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剐著两位道长的心！

他们修道一生，心如止水。

但此刻！

他们心中的那片静湖，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股压抑到了极致的，冰冷的杀意，从两人的身上不受控制地瀰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就连卡桑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都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慄！

仿佛他们身边的，不是两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而是两尊即將甦醒的……

远古神魔！

轰隆——！！！

远处，失心国的炮兵阵地，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烟秀”！

十几枚火箭弹拖著长长的尾焰，呼啸著，朝著他们所在的这片居民区覆盖而来！

“隱蔽！！！”

卡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然而。

张玄一和王重楼，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重楼缓缓抬起头，看著天空中那十几道代表著死亡的流光。

他的眼中，再无一丝慈悲。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张玄一。

“师兄。”

“贫道今日，想破一回戒。”

张玄一没有看他，只是看著那片被战火染红的夜空，声音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师弟，你走错书了。”

“道门，何来杀戒？”

王重楼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无尽的森然与……

杀意！

他单手直立胸前，口中念出的，却不是道家的无量天尊。

而是一句充满了金刚怒火的佛门偈语！

“杀生为护生！”

“斩业……非斩人！”

话音未落！

他那只背负在身后的手，猛地一翻！

那枚由圣人亲手赐下的，刻有四象圣兽的古朴阵盘！

四象锁天迷踪阵！

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与此同时！

张玄一也缓缓抬起了他的右手。

嗡——！！！

一枚通体闪烁著金色雷光，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毁灭气息的恐怖符籙！

都天神雷召令符！

在他的掌心，骤然亮起！

他的声音，仿佛是来自九天之上的天道宣判，冰冷，无情，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圣人说的对。”

“一群……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