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无数星光构筑而成的手,在白非凡的意识中,仅仅存在了剎那。
“天门……已闭。”
这四个字,仿佛一道来自亘古的烙印,狠狠地刻入他的神魂最深处!
下一秒!
那股无可抗拒的撕扯感,再次降临!
他的意识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被时光长河裹挟著,继续朝著更加遥远,更加古老的过去,疯狂逆流!
轰!!!!!!
不知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万年。
当那足以撕裂一切的剧痛,终於如潮水般退去时。
白非凡,或者说此刻的他,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猛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不是什么宏伟的上古神殿,也不是璀璨的星辰大海。
而是一片低矮、潮湿、散发著刺鼻霉味的……茅草屋顶。
“咳……咳咳……”
他挣扎著想要坐起来,一股针扎般的剧痛,瞬间从脑海深处传来,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虚弱与飢饿感如跗骨之蛆,啃食著他的四肢百骸。
我是谁?
我在哪?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却又瞬间被那撕裂般的剧痛,碾得粉碎。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好像一张被雨水彻底浸泡过,又被狠狠揉成一团的白纸,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
时光长河,是这世间最公平,也最残酷的力量。
它冲刷了一切。
將“东方初圣”白非凡的所有记忆与神威,都暂时地封印在那片无尽的混沌之中。
唯一剩下的,只有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连时光都无法磨灭的……本能。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皮包骨头,布满污垢与薄茧的,少年的手。
瘦弱,无力。
他挣扎著爬下那张由茅草铺成的硬床,走到屋里唯一的一面,布满裂纹的铜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同样陌生的脸。
面黄肌瘦,嘴唇乾裂,头髮枯黄得像一团杂草。
唯有那双眼睛,在最初的迷茫之后,透著一股与这具瘦弱身躯,格格不入的深邃与执拗。
“刘……明?”
一个名字如同本能般,从他的喉咙里,沙哑地吐了出来。
这是这具身体的名字。
从今天起,也是他的名字。
他现在是御兽宗,最底层的一名……杂役弟子。
一个负责清理灵兽粪便的螻蚁。
……
御兽宗的生活,是冰冷而麻木的。
每日天不亮,刘明就要和其他杂役一起,拎著木桶,拿著铲子,去往后山的灵兽园。
在那里,圈养著上百头宗门弟子们契约,或是用来当做备选的灵兽。
他们的工作,就是將那些灵兽排泄出,气味熏天,甚至还带著一丝灼热灵气的粪便,一铲一铲地清理乾净。
这是整个宗门里最骯脏,最辛苦,也最没有前途的活。
在这里,实力就是一切。
没有实力,就意味著没有尊严。
“喂!那个叫刘明的!你他妈的磨蹭什么呢!没吃饭吗?!”
一个身材高壮,满脸横肉的杂役,一脚踹在刘明的屁股上,將他踹了个踉蹌。
他是这群杂役的管事,名叫王莽。
刘明默默地爬起来,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中铲粪的速度。
他本能地选择了隱忍。
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任何反抗,都是愚蠢的。
“哼!废物!”
王莽看著他那副沉默的样子,不屑地吐了口唾沫,然后熟练地从刘明今天刚刚领到,那块又干又硬的黑面馒头上,掰走最大的一块。
这是杂役们的日常。
欺凌,在这里是生存的法则。
刘明握著手中剩下的那小半块馒头,眼神古井无波。
他只是將馒头揣进怀里,继续沉默地重复著手中那麻木的动作。
日復一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麻木生活中,刘明却发现了一个,只属於他自己的秘密。
在灵兽园的最深处,有一个被废弃的,终年不见阳光的禁闭石窟。
那里关押的,不是什么凶猛的妖兽。
而是宗门被鑑定为废物后的集中处理地。
刘明在那里发现了一只……被所有人都视为“废物”的幼崽。
第一次见到它时,刘明正被罚去清理那最偏僻的角落。
他看到了那只蜷缩在冰冷石板上,气息奄奄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