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怀疑。

如果说《霸王別姬》让他走上神坛，那么《无极》便是让他成功跌下神坛。

或者说，这才是他本身应该待在的位置。

当初《霸王別姬》的拍摄，编剧芦苇和陈楷歌產生过爭执。

陈楷歌认为《霸王別姬》原著是三流小说，对於剧本也很不满意，想要自己“略微”修改一下。

然后，听说，听说哈。

陈楷歌的老爸將他带进房间，两人待了很久。

陈楷歌出来后，再也不提修改剧本的事情。

所以，陈导或许对电影镜头、美学设计上有自己的天赋。

但故事剧情这玩意，他的文青范太重。

后来他老爸离开，更是没人再能治得住他。

於是陈楷歌导演，就在一条不归路上，一去不復返。

“师哥，其实你要是能专注一下剧本创作，或许会好很多。”方元建议道。

陈楷歌闻言不太服气：“电影是导演的艺术，剧本只是为……”

“你要还是这么想的话。”方元打断他道，“《无极》不会成为你真正的失败，而只是开始。”

“我……”陈楷歌哑口无言。

这时，方元又说道：“这样吧师兄，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写一个剧本。”

方元有信心，陈楷歌不敢擅自更改自己的剧本。

毕竟叫你一声师兄，你可別真把自己当师兄。

方元想要试试，能不能將陈楷歌给扳直，走上正確的道路。

前世《道士下山》这部电影，在方元看来就很不错，算是陈楷歌一次成功尝试。

但还是存在很大毛病。

故事剧情上依旧脱离不了陈楷歌那一套文青糟粕。

当然，方元提出这个建议，主要是想將陈楷歌拉进自己的阵营。

就像张一谋导演那样。

天下英才，我欲得其二！

这样他在国內的布局，无疑会顺利许多。

华语电影工业的发展，光靠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

陈楷歌在他看来，其实很可惜。

当然，前提是两人要签订合同，新项目乃至后续项目，都要以製片人中心制为主。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压制住陈楷歌的问题。

而且，版权方面也別多想，方元最多给他一点票房分成。

“你要帮我写剧本？”陈楷歌很是意外。

奥斯卡最佳编剧的含金量，自然不用多说。

但他记得，好像方元还从未写过华语电影的剧本吧？

不对，华语喜剧片好像小师弟就很擅长。

可他不想拍喜剧片这种垃圾电影啊。

恐怖片应该也没问题，但国內好像也没有恐怖片的空间吧……

“等我回来再说。”方元道，“电话里说不清楚，到时候我会先给你一个剧本看看，你要感兴趣的话，我们再谈谈深度合作的事。”

方元感觉如今时机已经较为成熟，可以在国內开一家製片公司。

张一谋导演应该不会拒绝他。

要是陈楷歌再答应的话。

那他在国內的新公司，绝对可以一炮而红！

……

另一边，陈楷歌和方元又聊了一会儿，约定好时间后掛断电话。

陈虹见他忙完，走过来好奇道：“你刚刚在跟谁通话？怎么聊了这么久？”

陈楷歌沉默一阵：“是方导，他想邀请我拍电影。”

“啊，方导这么想……”

陈虹的“想不开”还没出口，赶忙住嘴。

没错，她就是认为方元想不开。

毕竟现在是陈楷歌口碑最差的时候。

从神坛跌落，可没有那么容易重新爬起来。

更別提，《无极》確实差得惊人，连她陪陈楷歌审片时看过很多遍都没能看懂。

但她依旧要强撑著夸奖这部片子拍得真厉害。

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审美太过浅薄，看不出《无极》这部片子的深意。

所以她都不敢跟陈楷歌说自己的真实感受。

直至《无极》上映之后，全网铺天盖地的差评。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当初的感受，並没有什么问题。

“反正我肯定不会拍喜剧片。”陈楷歌忽然说道。

“方导想找你拍喜剧？”陈虹更加意外了。

“小师弟还没说，只是表示回来后会给我看看剧本，然后一起聊聊，但我觉得要么是喜剧，要么是恐怖片……”

陈楷歌心里想著，小师弟如果拿出这种剧本，自己应该怎么拒绝他。

虽然方元是奥斯卡最佳编剧，但不同编剧风格不同。

通过方元前几部电影来看，他擅长的明显是恐怖片类型。

像《无间行者》这种黑帮犯罪片，方元是改编自《无间道》，故事剧情都没太多变化。

而从鄙视链来说，恐怖片无疑位於金字塔最底层，甚至连喜剧片都不如。

所以，陈楷歌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要是方元真给他一个恐怖片剧本，就算他永远跌落神坛，被网友嘲笑二十年，也绝不可能答应执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