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五人，仿佛能看穿他们的灵魂：

“欢迎来到‘渡鸦’的巢穴，迷雾中的最后庇护所——夜影堡。”

他缓缓讲述起来，内容却石破天惊：

“正如夜莺所言，我是西格玛，你们所知的那个‘圣王’。”

“但我和你们一样，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在我的时代，我被当时最伟大的魔导师，以‘圣西斯’之名召唤至此。”

“而在那之后，我与我的伙伴们历经磨难，浴血奋战，最终…如传说那般，我带领人类与盟友们，将‘恶魔’的势力驱逐回了中央山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与痛楚：

“直到…与夜摩的最终决战中，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终极真相。”

“我们所知的众神——圣西斯、魔神、精灵神…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谎言。”

西格玛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与无奈。

“这个世界，自始至终，只有一位神。或者说，一位执掌此方世界的外神。祂的名字是——克希拉。”

“祂既是宣扬光明的‘圣西斯’，也是散播恐惧的‘魔神’，亦是引导自然的‘精灵神’…一切的神名与教义，不过是祂用于玩弄众生、收割信仰的不同面具。”

“祂统治这个世界的目的，并非庇佑，而是取乐与收割。”

“祂热衷于导演无尽的岁月轮回，挑起种族纷争与大陆战争，通过亿万生灵的死亡与牺牲来取悦自己。同时，祂也从那些狂热的信仰中，汲取着难以想象的力量…或者说，‘养分’。”

“当我得知这一切时，已深陷漩涡，无力回头。我与夜摩…这位我曾经的死敌，在最终一战中达成了共识。”

“我们共同设下了一个局，以一场惊天动地的‘同归于尽’，假死脱身，逃离了克希拉的直接掌控，潜入了这片被迷雾笼罩的禁忌之地。”

“而我那六位忠诚的伙伴…他们对此并不知情。在我们‘死后’，他们继承了‘圣王’传承与‘天使’的名号与力量，却不幸地成为了克希拉的新一代代言人与爪牙，继续维系着那个残酷的轮回。”

“此后，所有的‘勇者召唤仪式’，其本质都已被克希拉扭曲。召唤而来的灵魂，无一例外都成为了祂那些‘天使’降临或增强力量的容器与养料。”

“在那以后我与夜摩逃到了这里，这座夜摩早在很久以前就发现的、存在于禁忌之地深处的、比任何已知文明都要古老的城堡——夜影堡。“

“我们以灵梦的形式，暗中联络、发展那些对神谕产生怀疑、或在战争中失去一切的‘无归宿者’，也就是后来的‘渡鸦’。”

西格玛苦笑了一下：

“但在这里潜伏，并非没有代价。这片土地…似乎沉睡着某位比克希拉更加古老、更加不可名状的强大存在。祂无意识散发的气息，化为了这片吞噬一切的迷雾，也催生了无数可怕的灾厄生物。”

“我与夜摩不得不轮流消耗力量，维持着庇护所的结界，抵御迷雾的侵蚀。不过也正因如此，这片迷雾也成为了我们最好的掩护，让克希拉至今未能发现我们的存在。”

西格玛的讲述告一段落，房间内陷入了更深的沉寂。

五人被这颠覆性的真相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右侧的夜摩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与西格玛的刚毅沉稳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夜般的柔和与静谧，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西格玛讲述了‘光明’的一面，那么，便由我来补充‘黑暗’的另一面吧。”

他血红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嘲讽：

“恶魔？那不过是胜利者赋予我们的称谓。我们…更愿意自称魔人，意为‘天生魔法眷顾之人’。而在我的时代，我们自称为阿罗干人的后裔。”

“是的，上一纪元，另一片大陆上，那个辉煌文明的末裔。”

“这是‘魔神’…或者说克希拉，所教诲我们的。祂告诉我们，我们是兄弟阋墙、导致文明崩塌的末代阿罗干王族的后代，天生背负着原罪。”

“唯有完全统治这片新大陆，积蓄力量重新返回旧大陆的圣城，我们的罪孽才能得以洗刷。”

“在祂的教诲与‘指引’下，我带领魔人东征西讨，一度几乎统治了整个阿斯佩拉。直到…我因追寻先祖的遗迹而暂时离开凡俗的战场，西格玛才在以‘圣西斯’名义下的克希拉的暗中支持下崛起。”

“而在我于最终战前返回魔都，整理先祖遗留的记载时，才发现了一个可悲的真相。”

夜摩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悲伤。

“上一次末世之战，那场导致阿罗干文明毁灭的兄弟纷争、边疆叛乱…其源头，竟然同样是克希拉！”

“祂通过类似托梦的神谕，同时蛊惑了双方，让他们都坚信自己才是正统，对方才是异端，由此一场席卷世界的浩劫，不过是祂自编自导的一场戏剧！”

“至于祂为何要终结辉煌的阿罗干时代？原因很简单。”

夜摩冷笑道。

“逐渐世俗化、理性化、探索魔法与科技本质的阿罗干人，开始逐渐脱离祂的掌控，对虚无缥缈的神灵信仰日益淡薄。”

“失去了‘养分’来源的克希拉，自然要推倒重来。于是，你们所知的这个时代诞生了。纷乱的种族，狂热的信仰…显然，这一世，祂‘饲养’得很成功。”

“而如今，法尔苏公国为苗头展现出的、试图摆脱教廷严格控制、发展自身力量的世俗化苗头，让克希拉感到了新的‘失控’风险。”

“因此，祂正在加速推动这一轮的‘收割’，所谓的‘西征’，不过是又一次大规模收集信仰与灵魂的盛宴罢了。”

两位半神的讲述完毕，房间内落针可闻。五人消化着这庞大到足以颠覆一切的信息，久久无言。

最终，西格玛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们五人，是近五个世纪以来，唯一一次成功的、通过沃尔佩公爵这些与克希拉离心势力进行的、未被祂掌控的召唤。”

“你们的存在，不仅分走了本应注入祂天使体内的力量，更为我们这绝望的抗争，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数。欢迎你们，真正的勇者。”

夜摩也微微颔首：“现在，你们可以去城堡大厅。那里有一位精灵族的大魔导师，她会为你们进行灵魂鉴定，探寻你们最适合的职业道路。”

“在那之后，你们可以学习我们千年来收集的、源自各个种族、各个时代的战技与魔法知识。希望你们能尽快成长起来。”

系统的任务提示音适时在五人脑海中响起，确认了新的阶段目标。

五人从震撼中稍稍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向着两位半神恭敬地行了一礼，准备依言退出房间。

就在走在最后的白给居士伸手握住门把，准备轻轻带上房门时——

“等等。”西格玛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五人动作一僵，疑惑地回头望去。

只见那位威严的初代圣王，脸上露出一丝与之前沉重氛围格格不入的、近乎孩子气的、好奇探究的表情，他看着五人，非常认真地问道：

“你们的世界…有游戏机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