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的是后山最笔直的湘妃竹,躺椅的弧度贴合腰背,竹面被他用细砂纸打磨得极光滑,还抹了层清漆,泛著温润的琥珀色。
椅头微微上翘,靠枕是周淑兰用旧粗布缝的,里面填了晒乾的艾草,风一吹,就有若有似无的艾叶香味飘出来。
叶西西悠然自得地坐著,光洁的脚丫轻轻搭在椅尾的横杆上,珍珠般白嫩的脚趾头晃啊晃的。
她手中把玩著几颗鲜红欲滴的大樱桃与碧绿诱人的青提,不时送一颗入口,愜意地眯上了眼睛。
躺椅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竹篾间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极了宋砚洲帮她编椅子时,嘴里哼的那首熟悉的军歌。
眯了一会,日头渐盛,叶西西回到房间里,翻出报纸和杂誌仔细研究起来,再睡了个甜甜的午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家里的老母鸡带著三只神采奕奕的小鸡,在她脚边啄食著洒落一地的梨,旁边跟著一只野公鸡。
是昨晚宋砚洲从后山上抓来的,两只野鸡一只一大早燉了汤,剩下一只就是这只野公鸡。
野公鸡此刻正扑棱著五彩斑斕的尾羽,红铜色的颈羽在晨光里泛著绸缎般的光泽,鸡冠像块烧红的玛瑙嵌在额前,每根羽毛都精神抖擞地竖著,尾羽在风里甩出漂亮的弧度。
正是这样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逗笑了叶西西,也不急著吃它,就先养著吧。
宋家人本想杀了燉汤给她喝,结果她说要养著,那自然就得好好养著了。
叶西西撒了把小米在地上餵鸡,便拿了个小凳子在水井旁开始洗猪大肠。
她打算做卤大肠,这个时间点洗乾净,煮好了放置两三个小时会更入味,吃起来更香。
瓷盆里的猪大肠泛著油光。
叶西西先舀井水衝去表面黏液,撒上粗盐用力搓揉,白盐渐渐变成暗褐,混著黏液被搓出。
隨后她將大肠內壁翻出,刮去肥油,撒上麵粉和白醋反覆揉搓,掌心很快起了白泡,腥气渐散。
换过三盆水后,大肠变得粉白乾净,拎起时能听见肠管里的水流声。
她將洗净的大肠掛在井沿沥乾,阳光穿过肠衣,映出淡粉色的半透明肌理,腥味尽去,只待下锅滷製。
回到厨房,叶西西先將猪大肠加薑片、料酒焯水,捞出沥乾放一旁待用。
等砂锅里的滷料包煮出深褐汤色,八角与桂皮的香气漫出来,她撒把冰,倒入生抽老抽,等融化后轻轻推入大肠。
汤汁很快漫过肠身,她用铁钳从灶膛里夹出几根烧得通红的柴火放到一旁,火一下子小了起来,砂锅里气泡细密地顶起油。
木勺每十分钟搅动一次,让肠衣均匀裹上酱色。
半小时后,筷子能轻鬆戳穿肠壁,她將砂锅从灶台上端走放到一旁,不掀盖让大肠浸在温热的滷汁里。
砂锅盖边缘溢出的香气勾著人的鼻尖往灶台边拽。
八角的辛香混著桂皮的甘甜,在沸汤里煮得交融,化作一缕淳厚的暖香,先是钻进鼻腔,接著顺著喉管往胃里钻,惹得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