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穀场东端用木板和竹篾搭起的主席台,比地面高出两尺,台口钉著“抓革命促生產“的木牌,毛主席画像两侧各插三面红旗,边角已被晒穀场的风吹得卷边。
场西三具石磨盘是天然的“圆桌“,生產队长讲话时,社员们习惯坐在磨盘上,鞋底的泥灰常蹭到磨盘边缘的“农业学大寨“標语。
宋家人到达的时间算早,晒穀场上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大家已经开始八卦了。
有人说昨天晚上听到老薛家吵了一夜,还夹杂著摔东西的声音、咒骂声和哭泣声。
想来为了今天阎红芝和赵玉凤要上台检討道歉的事情闹了一个晚上。
柳翠萍手里拎著小马扎,后面跟著大丫二丫,笑嘿嘿朝叶西西走来,大声打著招呼。
“西西妹子,我听说今天中午有热闹看,这不,趁早来抢个好位置。”
边说边提著小马扎往叶西西身边挤过来,朝著她挤眉弄眼。
“我听说了,阎红芝那老虔婆和赵玉凤那泼妇昨天可是丟了个大脸,不但要跟你道歉还要赔钱,真的吗?”
宋砚洲接过宋振国手上的大蒲扇,朝叶西西扇著风,一边用身子挡住柳翠萍挤过来的身体,防止她动作太大挤到自家媳妇。
叶西西抬眸瞧了男人岿然不动如大山般挺拔的身影和一脸警惕,忍不住想笑。
柳翠萍却是个迟钝的,见从左边过去有人挡著,便將小马扎换了个方向,放到叶西西的右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神情兴奋。
“西西妹子,昨天的事情你给我说说唄。”
宋砚洲无语地看了一眼柳翠萍,唯有用力扇著手里的蒲扇,柳翠萍紧挨著叶西西坐,自然也享受到了凉风,她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宋团长,你手劲可真大,这风呼呼吹著,凉爽得很呢。”
扑哧——
叶西西忍俊不禁,这嫂子真是个人才。
宋晓芸撑著伞罩在自己和叶西西的头顶,嘰里呱啦开始讲述昨天的事情,柳翠萍听得一下子张开嘴巴一下子又揉了揉眼角。
“我说妹子啊,你別真想不开,要真被那两个天杀的逼得要跳河,那你家男人可怎么活哦。”
两人说话的时候,叶西西塞给大丫二丫两颗,两人將攥在手里,犹豫著吃不吃。
吃的话捨不得,不吃的话回家又得被奶奶掏走给勇子他们吃。
叶西西见两个丫头看著手里的面露犹豫和纠结,想到柳翠萍之前说果被抢走了,於是从她们手里把拿出来,剥开纸往她们嘴里塞。
“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懂吗?以后想吃就来找婶子。”
“嗯!”大丫二丫重重点头,吧唧著嘴里的水果,好甜啊!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像左右护法般將叶西西夹在中间,宋砚洲被挤到一边,只能站到叶西西身后,慢悠悠地帮她扇扇子。
叶西西趁別人没注意的时候示意他弯下腰,男人照做,她动作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笑得眉眼弯弯地看著他。
宋砚洲嘴里含著果,眼里都是那张莹白的小脸蛋,像是精雕细琢的美玉,穿著朴素的布裙,却明艷灼目让人几近不敢逼视。
手指轻轻在她脸蛋捏了一把,迅速放下。
两人甜甜对视。
宋振国和周淑兰挨在旁边的石磨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