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婶子,霍婶子。”钱国一进院就开始扯著嗓子喊,“公安同志找你,你快出来。”
公安?
有公安来了。
厨房地窖里的刘翠翠立马瞪圆眼珠子。
听见钱国的声音,霍艷急匆匆从屋里跑出来,眼圈泛红。
“大队长不好了,我妈她嚇烧了,现在一个劲说胡话。”
一行人浩荡进屋。
霍晓燕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军,你回来了,让妈摸摸瘦了没?翠翠,你男人回来,別忙活了......”
真是烧糊涂了。
那刘翠翠不早都死了?
钱国皱著眉头,把手放在霍晓燕额头,瞬间被那滚烫的温度烫收手,他看向傅暻。
“傅公安,確实发烧了,烧得不轻。”
“一块送医院。”傅暻说道。
他转头对手下潘安吩咐道:“你去医院守著,等人醒来,打电话到警局。”
交代完,傅暻就带著其他人离开。
潘安背上霍晓燕,走了两步,发现霍艷没跟来,不由蹙眉。
“你妈生病,你不跟著照顾?”
钱国拍了下霍艷:“小艷,嚇傻了?还不快点跟著这名公安同志去医院照顾你妈。”
“好…好……”霍艷结巴道。
好几天没咋吃饭的刘翠翠,废了老些劲刚用脑袋顶开地窖上木板子,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顿时,眼前一黑,一屁墩儿摔坐地上。
公安走了?那她怎么办?
刘翠翠的悲惨遭遇,要从霍军打完那一通电话开始。
那天,掛断电话,霍晓燕甩了刘翠翠一巴掌,就开骂。
“你个懒婆娘!才干了几天农活,你这娇贵的身子就受不住了?整天惦记著隨军隨军,你知道不知道,你男人在外乾的都是脑袋栓裤腰带的要命事?一句关心也没有,竟想著躲懒享福!”
“俺老霍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又懒又馋的婆娘!我看你就是一身资本家做派,就该剃了头髮,游大街!”
自从跟著霍晓燕回大队,处处遭嫌弃受欺负的怒火,在这一刻听闻“暂时不能隨军,还得等”时,彻底爆发。
“剃我头髮?剃你还差不多!你个老虔婆!我资本家做派?我看你才像是从前地主家的恶婆婆,剥削儿媳妇的黑心老妖婆!就该往你脸上扔臭鸡蛋烂菜叶子!”
习惯了刘翠翠的顺从,这会儿见到她张开嘴巴破口大骂,霍晓燕还有发懵。
但很快,迸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让她清醒过来,一股身为婆婆的绝对地位受到挑衅的感觉在心头暴起,让霍晓燕怒不可遏。
“你还敢还嘴?看老娘不收拾你!”
她一手扯过刘翠翠胳膊,一手抡起巴掌就欲朝刘翠翠脸上呼去。
然巴掌还没挨到刘翠翠的脸,刘翠翠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白一翻晕了。
以霍晓燕巴不得刘翠翠去死的心理,她自然没想著带刘翠翠去看病,甚至不解气地往她脸上狂扇了几嘴巴子。
可也就在这时。
注意到她们婆媳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的村里人,凑热闹跟上,围了过来。
不知道谁眼尖扫到刘翠翠大腿那块红色,当即扯著嗓子高喊了一声:“晓燕,快別打了,你儿媳妇下边见红了,赶紧的送去医院。”
眾过来人嘀咕:“不会是怀孕了吧?”
“瞧著像是,之前霍军媳妇不是挺能干的?后面不知道咋啦身体越来越虚弱?我看八成就是没跟上营养,没力气。”
……
听著这些议论声,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的霍晓燕,改了主意,带著刘翠翠去了大队卫生所,找了大队的赤脚医生。
她心底有鬼,可不敢去医院。
队里的赤脚医生,以前在医馆当过学徒,会把脉,也懂一点医理知识。不然,这赤脚医生也轮不到他来当。
毕竟,这活也算公分,而且可比在地里刨土疙瘩的累活,轻鬆多了。
“霍大娘,你这儿媳妇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现在身体太虚,又怒火攻心,有流產的前兆。”
霍晓燕不关心这个,她问道:“男孩女孩?”
这才一个多月哪能看得出来?
听出霍晓燕话外的意思,钱有福眼眸闪了闪,说道:“看这小肚子走势偏圆,男孩的可能性多一些。”
“那你还愣著干嘛?赶紧餵药,保住我大孙子。”
钱有福迟疑:“霍大娘,这是医院分发下来的处方药品,可不便宜。”
“只要能保住我大孙子,钱不是问题。”
“有霍大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钱有福乐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