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正在检查氧气瓶的压力表,另一名则在清点药品数量。
林天毅看了看手錶:“保持待命状態,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医疗组人员点点头,迅速在救护车旁搭建起一个简易消毒区。
红十字的標识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醒目,但距离渔港足够远,不会引起里面人员的注意。
很快。
通信保障组的工程车也停在显眼位置,技术人员正在测试通讯设备,一台標准的通讯终端被他们安装好,还有可携式基站也被他们快速架设起来。
车顶的天线已经架设完毕,几名工作人员在仔细检查信號强度。
“我们建立了独立通讯频道。”通讯组长走到林天毅面前,“所有录音录像资料会通过加密信道直接备份到省伺服器。”
林天毅点点头,看向远处。
海面上,几艘渔政船正在执行封锁任务。
船上的探照灯不时扫过海面,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线。
还有工作人员架设了可携式气象站,实时记录著风速,气压等数据。
几个工作人员来回走动,他们手中拿著记录板,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有小组在採集海水样本,仔细標註时间和位置,一组在调试专业摄像设备,
准备全程记录,还有一组在整理检测仪器,为后续工作做准备。
整个码头看似在进行一场多部门联合演练,各部门人员各司其职,却又保持著微妙的距离。
没有人大声喧譁,所有工作都在有条不素地进行著,平静得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执勤日。
2小时后,各部门人员基本都已到位。
调查组的巡逻艇已经提前出发前往事发周边海域,艇上配备了专业的水文监测设备和潜水装备,正在对海底情况进行详细勘察。
临时指挥点,林天毅看著海域地形图。
他仔细比对著陈俊描述的出事地点,在上面做了几个標记。
报告显示,那片海域的水温,盐度,洋流等参数与其它海域完全一致,都在正常范围內,没有检测到异常磁场或辐射。
就连陈俊描述的那几艘古船出现的位置,也没有探测到任何沉船或大型物体的痕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码头上瀰漫著紧张而高效的工作氛围。
技术人员快速调试设备,医疗组反覆核对检测数据,调查组不断传回海域扫描结果。
距离循环重置的时间越来越近。
码头上此起彼伏的对讲机通话声都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通信组的电台里不断传来简短的匯报声,所有人都用最简洁的语言传递信息,没有多余的废话。
就连海风都似乎变得急促起来,吹得帐篷哗啦作响,仿佛也在催促著人们加快速度。
每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因为下一次循环开始时,这一切努力可能又要从头再来。
但这並不影响他们展开任务,无论循环是否会立马结束,他们的首要目的只有一个,第一时间介入事件。
陈俊一直保存著清醒。
原本前来调查的几个特古所工作人员也时刻保持著专注。
隨著零点的临近,一种微妙的紧绷感开始在渔港上蔓延。
所有人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放慢了,目光频频警向腕錶或手机屏幕,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紧张和期待。
23:50,海风忽然静止。
原本轻轻摇晃的渔船此刻纹丝不动地停在水面,连缆绳都停止了摆动。
技术人员面面相,他们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仪器上的波浪监测图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23:55,灯光开始变得不稳定。
码头的探照灯明明灭灭,在水泥地面上投下闪烁的阴影,医疗帐篷里的监护设备发出断续的警报声,又很快归於沉寂。
23:58,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对讲机里的电流杂音越来越响,最后只剩下沙沙的白噪音。
有人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传不出多远就消散在夜色里。
23:59,所有电子设备的屏幕同时闪烁起来,数据,图像,读数都在剧烈跳动,最终定格在同一个时间。
然后,一切归於寂静。
00:00整,码头上的时间瞬间定格。
原本那海浪一波波拍打堤岸的声响,设备运转的嗡嗡声,瞬间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片死寂。
陈俊的视野开始扭曲,那原本排列整齐的渔船开始弯曲变形,船帆也像被狂风席捲般皱成一团,码头上的建筑,墙壁倾斜,砖瓦纷纷掉落,原本清晰的画面变得支离破碎。
他看到林天毅站在不远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著什么,但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码头的灯光原本明亮而稳定,此刻却像被拉长的金色丝线。
所有人的动作都变成了慢镜头,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缓而笨拙。
耳边忽然响起尖锐的嗡鸣,盖过了一切声音。
仿佛被按下了倒带键,一切都在急速倒退。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在变得透明,逐渐失去了实体感。
陈俊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著向后拽去,他的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被抽离了重力。
整个世界像被橡皮抹去的画作,所有的色彩和声音都在急速褪去。
“免崽子,还睡?!“
老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俊猛地睁开眼,又一次看到了自家臥室的天板。
那天板是白色的,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上面有一些细小的裂纹。
窗外,码头的灯光依旧昏黄,柴油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新的一轮循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