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扑上来对刘卿珠又是一顿揪扯毒打。
“你说什么?”
“谁让你姓刘!”
“谁让你还活著!?”
“你要是不蛊惑我,我怎么会放著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爱,去爱你这个假货!”
“分明是你,都是你!”
曲氏恼羞成怒的对这刘卿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刘卿珠想要还手,但她被压在身下,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
她从缝隙里看到曲氏丑陋而又狰狞的嘴脸。
那个慈爱的母亲,温柔的將军府主母,如今彻底变成了一个泼妇。
看到这一幕,刘卿珠的心里已经被撕碎成了千万片。
这些日子,她被他们母子无论如何羞辱虐打,也从未想过还手。
是心底还念著与他们的一丝旧情。
是无论多漆黑无助而又绝望的路上,每每想到从前的十六年,她心里都会有一股支撑的力量。
无论如何,他们爱了她十六年。
而那也是她人生,最幸福的十六年……
可时到如今,將她彻底撕得粉碎的人,也是他们。
直到她嘴角被打破,满口都是鲜血,刘卿珠才愤怒的將曲氏一把推开。
“够了!”
她如今早已喊不出『阿娘』和『阿兄』这两个词。
心底对他们,只有满腔的怨恨。
一切,果然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
入夜。
曲氏和李恪川占著最好的位置,早已沉沉睡去。
而刘卿珠抱著手臂坐在牛屎旁,怔怔地流著眼泪。
她抬手一下又一下的抹著。
突然,她轻笑了一声。
“没想到,在我最穷途末路之时,唯一帮助过我的人,只有她李卿落。”
“最该恨我的人,却救过我。”
“而那些口口声说爱我的人……”
“如今却都亲手凌虐著我。”
“哈……哈哈……”
“刘卿珠……不,刘草儿……”
“下辈子,还是不要做人了。”
“做人,真的好累……”
“你来人间的这一趟,从来不值得。”
她抬手,將手中早已藏著的火摺子吹亮。
在李恪川悠悠转醒,还未看清她手里究竟拿了什么时,刘卿珠……不,刘草儿抬手將火摺子丟向他们母子身后的草垛里。
李恪川一声惊吼:“不——”
然而他手脚並用,却也无法翻出牛棚。
刘草儿则快速爬了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然后费尽全身力气压在他的身上。
曲氏很快也醒了。
看著身边燃起来的甘草,她一声惊叫。
“啊——”
刘卿珠转而又扑在她身上。
“一起死吧。”
“哈哈……”
“阿娘,阿兄,你们不是最爱我吗?”
“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咱们一起下地狱,一起去给李卿落陪葬吧!”
曲氏已经被火烧到,她痛得『哇哇』大叫起来:“你干什么?”
“你疯了——?”
“你个疯子,你快让开!让开!”
然而刘草儿这几个月来天天干粗活儿,如今的力气要彻底压制一个曲氏,根本不在话下。
就算李恪川疯了似的扑上来拉扯她,甚至一脚脚地踹著她,还將她的脸咬得几乎稀烂,她也没有放手。
曲氏若是得了自由,就算是死也会將李恪川拖出去。
所以,曲氏不能跑!
李恪川,更不能跑。
火势很快就彻底將整个牛棚淹没。
刘草儿在火大疯了似的大笑:“咱们一家,又在一块儿了。”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阿娘,阿兄,咱们一起去地下向那些人请罪吧。”
“哈哈,哈哈哈……”
“李卿落!我刘草儿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可否等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还有红菱她们……”
“当初我烧死那么多人,如今,也让我生受这炼狱之痛,地狱路上,再来向我索命吧——”
“啊——”
惨叫声划破夜空,惊醒了整个村子的人。
与此同时,在数百里外的扬州,一双眼睛突然睁开。
李卿落睡了整整七天七夜,突然醒来,陷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无措之中。
直到外面有人放了一束烟。
照亮窗外漆黑的夜空,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坐起身来。
李卿落扶著有些沉重的头甩了甩。
她的脑海中逐渐涌上记忆,想起那日追上宗政无珩之后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