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忠贤出京没多久,他们父子俩就在湖广蘄春原籍老宅里,接到了六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
父子俩开始也不知道制置司是什么衙门,还不以为然,拆开一看,差点魂都嚇出来。
里面居然是皇上御笔写的一封书信。
里面歷数了袁世振的过往政绩,说了他的不容易。既要给朝廷增添银两,又要顾忌各方势力的利益,好让他们不要阻碍,能够顺利地收到盐税,解朝廷的燃眉之急。
朱由校直言,现在不用他左右为难,魏忠贤被派到扬州,负责砸烂两淮盐政的罈罈罐罐。而建设一个新的两淮盐政,就全部拜託给沧孺先生。
朱由校还在信里提及而今国事维艰,財政窘困至极,想要扶危定倾,唯有彻底改革財政制度,朝廷有了钱,才能招兵买马,置办军械,平辽定边,才能賑济天下贫苦...
这一切的开始,就要从两淮盐政开始,还请沧孺先生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天下的期望,勇於任事...
信里朱由校还谈了他对两淮盐政改革的看法...
看完这封字跡工整,却是大明九五之尊亲手执笔写的信,袁世振和袁定庸父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士为知己者死!
皇上如此推心置腹地待他父子二人,要是还推三阻四,那良心就真的被狗吃了。
袁世振和袁定庸很快就乘船顺江而下,到了瓜州,再转船去了通州。
父子俩以及两位家僕,乔装打扮,一路上勘查盐场,从通州转到泰州,再从泰州、安丰、盐城等盐场转到淮北灌口、惠泽等盐场。
彻底了解实情,等待魏忠贤从天津慢慢南下。
父子俩在高邮与魏忠贤相会,也拿到了带来的皇上特旨,以袁世振为户部员外郎、兼制置司经济厅淮东盐业公司都事,袁定庸为户部提举,帮办淮东盐业公司。
袁世振和袁定庸得了魏忠贤的话,上前领命,离开厅。
回到自己的偏院坐下,袁定庸看到父亲神情,便开口问:“父亲,你心中有些迟疑?”
“是啊,为父总觉得魏忠贤手段,过於狠辣。”
袁定庸劝道:“父亲,两淮盐政,糜烂至极,令人髮指。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偏偏现在国事危急,已经没有功夫慢慢医治。
正如皇上所言,不破不立,必须下狠手剜疮排脓。”
他看著父亲的脸色,心里有猜到了一些,继续开口,“父亲对魏忠贤心有旧怨,可父亲也明白,魏忠贤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当初父亲只是被误伤而已。
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今大势已明,父亲何不顺势而为。”
袁世振看了看袁定庸,捋著鬍鬚欣慰地说:“为父老了,不及你朝气蓬勃,也不及你看得远,看得透。
你说得没错,而今大势已明,也有了我等经世务实之臣的用处,定要好好把握!”
在中院厅,魏忠贤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两淮盐法道御史苗真秀,和蔼可亲地说:“苗御史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本督十分欣慰。”
苗真秀连忙拱手道:“督公客气了!
督公奉天巡狩,釐正盐政,下官自当奉公尽职,为督公驱使。”
“哈哈,好说,好说。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釐清两淮盐政,你身为两淮盐法道御史,洞悉其中关窍。
你且说说,两淮盐政的关键在於何人?”
“回督公的话,下官觉得在两淮巡盐御史房可壮身上。”
“房可壮?”
“对。下官偶尔得知,都转运盐使於慈林与南京勛贵和六部,关係密切。房可壮,不仅与南京六部关係,还与江南士林,尤其是东林党,关係密切!”
魏忠贤满意地点点头,真是个小机灵鬼,一下子就把到了本督公的脉搏。
苗真秀又补充了一句,“督公,不过房可壮此人自詡清贵,最善偽装,所有的腌臢事,从不过手,都是交由別人料理。
他做事也十分谨慎,从不留手尾,很难让人抓到把柄。
此人与大江南北的士林,关係密切。
一旦督公抓不到他的把柄,將其定罪,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魏忠贤虎著脸,眯著眼睛,“没错,东林党人,没理都能闹得天翻地覆,要是被他抓到三分理,定会如恶狗脱韁,一涌而上来撕咬本督。
从本督进入两淮地界,就听到房可壮官风清廉,爱民如子,口碑好得不得了,连海瑞海公见了他都得惭愧。
呵呵,看来本督还遇上了对手!”